“堂兄。”
阎涣一愣,躺在他怀中的阎泱却忽而笑了。
“自你步入官场…许多年没这样唤你了”
这个称呼让阎涣浑身一震。
他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雪夜,阎泱的父亲战死、母亲病故,他孤身一人,绝望的心境与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。他在仇家即将杀死阎泱前,从刀口下救了堂弟一命,自此,他二人便是彼此世上唯一的亲人,相依为命,从未分离。
“公主…不会背叛”
阎泱的声音断断续续,挣扎着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堂兄…”
“堂兄…”
他喃喃着,似乎要将十数年来落下的每一句“堂兄”尽数补回来。
最后的字化作血沫溢出唇角,阎涣感到掌心里的手腕突然垂落,轻得像一片凋零的流苏花瓣。
他下意识去探颈脉,却摸到阎泱怀里揣着的硬物。
是块染血的饴糖。
用油纸包得仔细,是阎涣曾最爱吃的那家铺子里的。
他把糖块放进口中,眼泪混着咬破了唇的血腥气,半点尝不出甜。
“阿泱。”
“我的弟弟。”
“睡吧。”
天下间他最珍爱之人,如今一个都不剩了。
寅时的梆子响了第四遍,亲兵才敢靠近书房。
阎涣已经枯坐两个时辰,怀中仍固执的抱着弟弟的尸身。血浸透了他墨色的蟒袍,桌上摊着从堂弟铠甲夹层找出的密信,是崔宥模仿崔瓷的笔迹所写。
“千岁…”
亲兵捧着染血的战甲,十数人一并跪地。
“我等在阎将军的房内,找到了这个”
带着厚茧的掌心摊开,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小笺,上面是阎泱工整的字迹:
黄天在上,阎泱愿以命相抵,换堂兄长命百岁。
阎涣突然想起去年冬夜,他高烧昏迷时隐约听见的低哑啜泣。原来不是梦,是阎泱正跪在屋外对苍天许愿的声音。
“备轿。”
阎涣轻轻擦去堂弟脸上的血污。
“去清心殿。”
亲兵惊恐抬头,颤巍巍提醒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