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
“长姐少安毋躁。”
少年天子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,笑吟吟道:
“你那位帝师正要带着十万大军,去杀他亲弟弟呢。”
“若是斩杀怀朔单于、收草原入我贺朝囊中,可是名垂青史的大功一件啊,长姐不该替帝师高兴吗。”
崔姣姣浑身一颤。
“陛下好算计。”
她冷笑着,浑身动弹不得,只能窥见门缝透出的一丝微光,祈求上天眷顾,让她能再一次逃脱崔宥这昏君的魔爪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阎涣的玄甲军已列阵北门外。
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,铁甲相撞之声如闷雷滚过大地。
阎涣勒马回望皇城,不知为何,脑中再次浮现崔姣姣的面容。只是一瞬间的犹疑,他强压下心中对她的复杂情愫,几乎倔强地昂起头,故作无事。
“报——!”
探马疾驰而来。
“怀朔部大军已在战场外扎营!”
阎涣缓缓戴上铁面,遮住了那双与仇敌一模一样的狐狸眼。
当号角声响彻云霄时,他想起母亲信上的泪痕。
那究竟是愧疚,还是又一次欺骗。
第63章
地牢的阶梯蜿蜒向下,每一级石阶都被经年的血水浸透成黑褐色,墙壁上,苔藓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幽绿,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。
崔姣姣被铁链悬在刑架上的身影,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剪影。
“滴答”。
不知何处渗下的水珠落在崔姣姣的脚边,与血洼融为一体。
墙角几只肥硕的老鼠窸窸窣窣地啃噬着前日受刑者的碎肉,偶尔抬起猩红的眼睛打量这个新来的“食物”。
“啊——!”
远处刑房里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,接着是烙铁灼烧皮肉的“滋滋”声。
崔姣姣的睫毛颤了颤,一滴汗混着血从额角滑落。她的手腕已经被精铁镣铐磨得见了白骨,脚尖勉强点地,绣鞋早就不知去向,露出冻得青紫的足尖。
刑官手中的牛尾鞭又蘸了遍盐水,鞭梢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泡沫。
“殿下何必硬撑呢?”
他用刀尖挑起崔姣姣的下巴,一字一句道:
“陛下不过是要千岁侯的北境布防图,只要您交出来,立刻就能回宫养伤。”
崔姣姣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