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他进来。”
赵铮踏进暖阁时带进一股寒气,铠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点,入内见夫人与小公子后,他立即单膝跪地,抱拳行礼:
“末将参见公主。”
崔姣姣抬手示意他起身,随即问道:
“潼关战况如何?”
赵铮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,紧接着道:
“千岁已攻破敌军三道防线,但近日暴雪封山,粮草运输受阻。”
“这是千岁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。”
崔姣姣展开信笺,阎涣力透纸背的字迹跃入眼帘:
“吾妻姣姣,见信如晤。”
“闻子降生,三军雀跃,然未伴你左右,为夫心中惭愧,此战必胜,当归抱吾儿。”
短短几行字,却让她眼眶灼热。
她仿佛看见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,收到喜讯时是如何欣喜若狂,或许会像少年般大笑,又或许会独自站在帐外,望着夏州方向久久不语。
“传令下去。”
她收起信笺,眸光坚定道:
“加派两队骑兵护送粮草,务必在除夕前送达前线。”
赵铮领命而去,临走前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暖阁内,夫人低头轻吻婴儿的额头,烛火在她侧脸投下温柔的剪影。谁能想到,这个刚出月子的女子,竟能如此冷静地对天下之事运筹帷幄。
清晨的夏州城飘着炊烟,街市渐渐热闹起来,几个老妇挎着竹篮,在阎府门前驻足。
“听说千岁侯的小公子满月了?”
“可不是,我今早特意蒸了红鸡蛋,这不来了,想给夫人送去。”
“你那几个鸡蛋算什么?我女婿从北地带回的上好貂皮,我珍藏许久舍不得用,这便拿了出来,只有这等上好的料子才配得上夫人和小公子。”
众人正议论着,府门忽然自内打开。
崔姣姣一袭素色长裙踏步而出,发间只簪一支木钗挽起青丝,怀中还抱着个裹在锦缎襁褓中的婴儿。
她站在台阶上,朝众人微微颔首,轻声道:
“早就听闻夏州百姓十分爱戴节度使,如今我儿满月,更是早早备了礼。崔瓷今日特意携子在此,多谢各位挂念。”
百姓们顿时连连摆手,跪倒一片,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开口道:
“夫人为夏州操劳,老朽家中有祖传的补药方子,还要献给您呢。”
崔姣姣连忙让侍女扶起老人,关切道:
“诸位心意,崔瓷心领了,但眼下战事未平,这些好东西诸位还是要留着自家用。”
她*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围观的年轻人们私下交换着眼色,心中想着,这位长公主殿下,与传闻中骄纵的形象竟是截然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