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后取名毓。”
“字盈盈。”
百官恭贺帝王喜获千金,那声音震慑山河,召告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平安出生。
崔姣姣靠在软枕上,看阳光透过琉璃窗,在女儿眉心投下小小的光斑。
“姣姣河汉女…”
帝王吻着她指尖轻吟,突然哽住。
小公主恰在此刻睁开眼,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水汪汪的,如同一对晶莹剔透的葡萄,此刻正倒映着父母交握的手,与窗外又开始飘落的细雪。
暮春的夜风带着槐花香,从半开的雕花窗棂漫进来。
烛火轻轻摇曳,在垂落的纱帐上投下两道相依的剪影。
崔姣姣靠在阎涣肩头,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一缕散落的发。那发丝里掺了几根银白,不仔细去看还发现不了,此时正在烛光下泛着温柔的色泽。
阎涣忽然别过脸来,轻声开口,如同上辈子,垂暮之年的帝王于槐树下自问自答一般,再次问道:
“姣姣。”
阎涣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:
“你如今还觉得我是个坏人吗?”
崔姣姣微微怔住。
她抬头望去,看见他深邃的眉眼在光影间半明半暗,竟与记忆中那个临终前坐在槐树下的老人重叠在一起。
“将离上辈子也如此问过。”
她轻声道,手指抚上他眼角浮现的浅浅细纹。
阎涣捉住她的手腕,将掌心贴在自己脸颊。这个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帝王,此刻眼中竟带着少年般的执拗:
“我想你亲口告诉我。”
窗外,传来细雨簌簌打落叶子的声音,惊起檐下一对栖息的飞燕。
崔姣姣望见案头堆着的奏折,那上面全是各地丰收的捷报。转头,又看向摇篮里熟睡的小公主,粉嫩的小手还攥着阎涣白日给她编的草蝴蝶。
“你确曾是千古唾骂的奸臣。”
她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但我知你是伤痕累累的困兽,你把自己关在内心的囚笼,仇恨就是你的极夜。”
阎涣的呼吸明显一滞,搂着她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紧。
看着他这样,崔姣姣却笑了,指尖点在他心口处,回应道:
“是上天垂怜,给我机会和你相知相许,助你踏出泥泞。如今,你是我的丈夫,我孩子的父亲,大夏的皇帝。”
她望向窗外万家灯火,眼底染上晶莹的泪。
“这一片海晏河清替我回答了你。”
“阎将离,不再是权臣奸佞,是天下的贤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