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漴最后望了一眼司州城,心中莫名怅然。他不知道,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姑娘,正是他要去退亲的那位贺朝长公主。
泗京皇宫,接风宴上,策勒格日作为怀朔使臣,坐在客席首位。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敬酒,目光不时瞟向宫门,据说今天那位要和亲的公主也会出席,他倒是好奇,中原的公主长何模样。
当内侍高呼“长公主到”时,骆漴随意抬眼,却猛地愣在当场。
那个走进来的华服少女,不正是司州街上那个素衣姑娘。虽然此刻珠翠满头的她显得更加明艳照人,但那双向清澈的眸子,他绝不会认错。
崔瓷也看见了他。
她的脚步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诧异,随即恢复平静,规规矩矩地行礼入座。
宴席间,阎涣故意提起和亲之事:
“左贤王觉得我朝长公主如何?”
“这位崔瓷公主,乃是陛下的皇姐,身份上亦是先帝长女,孤想,应是配得上怀朔单于的独生子。”
骆漴起身,目光灼灼地望向崔瓷,心中想起父王的叮嘱,可心上人近在眼前,他如何能亲手推开。
“公主才貌双全,是在下高攀了。”
此言一出,文武百官皆屏声不敢言,连连看向高台上的二位,只是陛下和千岁侯自然是不会将喜怒形于色,让旁人看出的。
就在崔宥准备出言说和之时,策勒格日却话锋一转:
“这桩婚事,本王求之不得。”
崔瓷垂眸不语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她也没想到,这个在司州有一面之缘的“莽撞公子"”竟然就是要她去和亲的草原左贤王。
三个月后,怀朔部派出浩大的迎亲队伍。
三千精骑披红挂彩,带着九十九车聘礼,浩浩荡荡来到泗京城外。
按照草原规矩,骆漴亲自在城外搭起白色毡帐,等待他的新娘。当崔瓷的凤轿到达时,他骑着白马,带着九位勇士绕轿三圈,这是草原上最隆重的迎亲礼。
“长生天在上。”
骆漴用汉语和胡语各说一遍,目光虔诚。
“我,怀朔左贤王斛律策勒格日,今日迎娶我的王妃。”
崔瓷身着红装,头戴珍珠额饰,在侍女搀扶下走出轿子。当她抬头看见马背上的骆漴时,不禁嫣然一笑。这一刻,她不再是政治联姻的筹码,而是真正的新娘。
怀朔王庭早已装饰一新,九十九个毡帐围成巨大的圆圈,中央燃起熊熊篝火。牧民们穿着节日盛装,捧着哈达和美酒,等待新人的到来。
婚礼由阿斯楞单于亲自主持,他首先向长生天献上九牲祭品,然后用银碗盛满马奶酒,洒向天地四方:
“东方之神见证,赐予新人旭日般的热情。”
“南方之神见证,赐予新人暖风般的温柔。”
“西方之神见证,赐予新人落日般的恒久。”
“北方之神见证,赐予新人冰雪般的纯洁。”
骆漴和崔瓷穿上传统的草原婚服,他是一件白色貂皮长袍,*腰系金带,崔瓷则是一身大红锦袍,头戴银饰。两人手挽手,走过铺着红毯的道路,接受牧民们抛洒的奶制品和谷物,这是祝福新人衣食无忧。
婚礼的高潮是结发仪式,萨满巫师用银刀割下两人一缕头发,编在一起,放入精美的皮囊中。
“从此,你们的生命如同这发丝,紧紧相连,永不分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