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涣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犹豫和紧张,眉头微蹙。
“是何要事?”
阿斯楞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。
他放下碗,长叹一声,决意先转圜一圈,再行告知。于是,张了张嘴,对他道:
“你与崔氏公主,是伉俪情深的鸳鸯,世间不可多得,万望珍惜,莫要辜负她的一片真心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阎涣一怔。
“多谢单于明言,我都明白,自是不会辜负她。”
“等这一切结束…”
阎涣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
“我会百抬红箱,以我今生之所有为聘,兵符金银、山河州郡,娶她为妻。”
阿斯楞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却又很快被忧虑取代。
与此同时,泗京城,清心殿。
金丝楠木柱上的蟠龙在烛火中若隐若现,仿佛随时会破梁而出。
崔姣姣一袭素白锦袍,腰间玉带在行走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她站在殿中央,背后是殿宇下的雕花朱漆大门,面前玉阶上站着的那人,则是眼下的中原第一国,贺朝的国君。
“陛下。”
崔姣姣的声音不大,却让一旁的赵庸之屏住了呼吸。
“你与赵庸之密谋陷害千岁侯,当真以为能天衣无缝,无人知晓吗。”
崔宥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猛然收紧。
他今日穿着明黄龙袍,头戴十二旒冕冠,本该威严无比,却在崔姣姣锐利的目光下微微后仰。殿内熏香缭绕,却掩不住姐弟二人间,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。
赵庸之站在阶下,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殿中央那怒气冲冲的长公主指责的是别人。
“放肆!”
崔宥终于开口,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朕乃一国之君,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?”
崔姣姣冷笑一声,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密信。
羊皮纸在空气中发出脆响,她幽幽开了口:
“这是赵庸之亲笔所书,命人在千岁侯所带的酒中下毒的证据。
她动手,将密信掷于地上。
“陛下,你还要装到何时?”
殿内,唯余死寂。
一只飞蛾扑向烛火,发出轻微的“噼啪”声。
崔宥的脸色由白转青,最终化为一片血色全无的铁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