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看来,他不该住在这样逼仄的寒碜小院里?”
崔姣姣笑着又抿了一口热茶,而后道:
“是不可能住在这里。”
见她如此笃定,阎涣单眉一挑,对她这副谈起事来胸有成竹的模样饶有兴致。见他似乎很是轻松,崔姣姣有些不解,问道:
“大人好似并不担忧。”
他问:
“担忧何事?”
崔姣姣深吸了口气,凉风入喉,呛得她险些咳嗽起来,平复了一瞬,这才回:
“担忧能否查清真相,解司州百姓惊忧。”
听她说出这话,阎涣歪着头,略有些纨绔意味,勾唇一笑,道:
“在孤看来,是你想得太多、太复杂。”
他掀起眼皮一扫,崔姣姣的面上带着不解,便解释道:
“司州百姓需要的是过上好日子,能吃饱穿暖,不受欺压,而你无论要做些什么,目的也都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困苦。你既知晓司州官吏定有问题,孤直接杀了这一批,将司州的官员全部换人,再调来百车货物流于司州市场,以此转圜此地民生,不是更简单?”
他抬起茶杯,细细嗅了这司州的茶。茶香清淡,若非仔细品味,倒是会觉得茶香太过浅淡无趣,少了些滋味。
见她久久不答,阎涣有些疑惑,这才偏回头去看。
如烟,便是崔姣姣含着泪的眼睛。
她眼尾泛红,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,目光之中分明带着鄙夷和怒气。
阎涣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,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激动,手中竟浑然忘却了热茶烫手,掌心毫不犹豫地握紧了些。
“你”
他张了张嘴,好容易发出一声。
崔姣姣忍着愤怒,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低声质问道:
“在帝师的眼中,人命便如此下贱,是吗?”
她并不给阎涣反驳的机会,接着道:
“司州百姓苦闷无人能说,官员们沆瀣一气袒护同僚、欺压黎民。你我一个是生来流着皇家血液的公主,一个是手握朝中重权的侯爵,闻知此事本该想方设法拯救百姓、查清楚究竟司州之事的根源在哪,错在谁身上,有无隐情或欺瞒,又是如何瞒天过海至今的。可你怎能想着连坐全部官员,如此草率便处理了干系一州百姓生计的大事!”
她忍着不许自己落下泪来,豆大的泪滴便在眼眶里凝结成海。
“我本以为你变了。”
她放轻了声音,似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,道:
“可你还是这副模样,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。”
尾字毕,正巧此时落雨了。
秋日的雨细密连绵,滴落在彼此的心湖里,无声漫出最后的防线。
这副模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