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晓你会遇到那样的祸事,是我冲动了,以后再不会将你一人留下。”
崔姣姣赶忙摇摇头,回道:
“我不怨你。”
“只是想知道,你虽是为着苏泉大人的助力方才求娶其女,可夫妻数载,难道对她不曾有过一丝感情吗?”
她认真地回看着阎涣,心中想着,哪怕是一块岩石,经久不息地护在怀中,也总会温热些吧。毕竟书中所言,那位苏若栖贤惠温柔,婚后操持打理千岁侯府中上下,纵使夫君礼敬疏离,不甚关心,却从无半点怨言。
她陪伴阎涣从初入官场的无名小卒,一路到他小有所成,封了坐拥党羽的安南将军。这一路遭人白眼、惹人妒忌,那些明枪暗箭、人脉关系,最少也有她求告父亲、讨好权贵之妻的功劳。这在古代的背景下,可谓是一个绝对挑不出错来的贤德妇人了。
阎涣沉默了半晌,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考如何回答她的问题。
许久,才终于开口你:
“我对她,并非没有一丝感情。”
他顿了顿,接着道:
“最初,我知晓背后无人在仕途将寸步难行,可皇权党下的所有人都不可能举荐我,举荐崔仲明所忌惮的阎垣的儿子。于是,我选中了苏泉,中立党中最德高望重之人。我知晓他膝下有一独生女儿,便设法让他赏识我的文章,见识我武艺场上夺魁,而后,他确实起了收我入麾下之意。”
“只是师徒的关系,终究抵不过骨肉亲情。崔仲明是一定不会放任我越走越高的,真到了弃卒保车那日,苏泉未必会护着我。若要自保,我定要与他更近一步,倘若成了他的女婿,将来有何危难,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被我牵连至死,便不得不保着我一同不死。”
“后来种种,想必你也全都知晓了。”
他不再开口,连呼吸都变得很轻,仿佛一口气说出之后,十分紧张崔姣姣会如何回复他,如何看待他那段阴暗的、充满利用的过去。
崔姣姣沉默着,这些往事她其实早便在通读文字之时全部明晰,只是如今听他亲口道来,心中感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。
“她与我相敬如宾,待我细致温柔,我在朝堂的事,她不懂,便从不开口多问。那几年她替我将府中打点得极好,我知晓她不是善于心计的阴毒妇人,他为我所做的一切,我实是感谢她的。”
崔姣姣听罢,终于忍不住问他:
“既如此,你为何要害苏泉,给了她致命一击?”
阎涣哽住,内心的理智似乎无时无刻警醒着他不可多说,可今日种种早便发展成无可控制的模样,该说的、不该说的,他坦白得足够多了。菊花酒阵阵醉意引得他心神俱乱,纠结许久,仍是心下一横,对她坦言道:
“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“我若不杀他,他就会害死我。”
他坐起身来,双手不再握着崔姣姣的纤纤柔夷,而是带着醉意,迷迷蒙蒙地问:
“姣姣,我知道,我是个坏人。”
“我不会掩饰我做过的一切,不会向你说谎。苏泉在党争中早成了眼中钉,崔仲明欲拉拢他弹劾我,他不愿以身涉险,便被暗害,我赶到时,他已中毒倒地。他向我求救,可崔仲明早将我暗中做下之事悉数说与他听,我不能留他。”
“我虽未直接杀他,但确实见死不救,害他身死。”
崔姣姣心中惊诧,书中只写了苏泉之死有他的参与,却并未写明,他究竟做了什么。
今日所听,崔姣姣终于回想起,许多事情的背后细节,书中是并未写清楚的。也就是说,除却苏泉之死,或许,还有数不清的大小之事皆是她所未知的。
见她久久不答,阎涣有些慌了神,忙问道:
“你不信我吗?”
崔姣姣回过神来,急忙摇摇头,回他:
“不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