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涣的胸口随呼吸起伏着,崔姣姣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,感受着他每一次的呼吸。
“这样的话,你也同策勒格日说过,他放手了,同样也失去你了。”
他没来由提及策勒格日,崔姣姣心中有些纳闷,开口道:
“这怎能一样?”
“怀朔左贤王是为求娶,我自然要他死心。”
她小声道,却看见阎涣的脸上浮现出不曾见过的怯意。
良久,他忽而开口问:
“若是我说,你当如何回我?”
崔姣姣并未立刻作答,只是在心中翻译着阎涣此话是何含义。可他却一反常态,似乎不能等待她的沉默,双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纤薄的背,继而开口道:
“姣姣,回答我好吗,别叫我辗转反侧。”
她从未听过阎涣那样轻柔的语气,立时只觉得双颊发烫,如何都无法克制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。
“我”
她顺了顺气息,赶忙道:
“我待大人,自是不一样的。”
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句话说出口的,只知道脱口而出后,她羞臊得将脑袋垂下去,深埋在阎涣穿着玄色衣袍的胸口间,再不出声。
一秒,两秒
阎涣并未出声,崔姣姣也不好意思抬起头去看他,只是一遍遍回想,回想来到这个世界后,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。
从定州疫情到泗京初遇,自夏州祭祖到司州查案。
她来到这里足有完整的一轮春夏秋冬,最初她只想蛰伏在千岁侯身旁求生,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,而今,似乎她已离不开他。
从不敢想,那个在书中杀人如麻的反派,竟会像此刻般小心翼翼地抱着她。
或许,当她在看书时,为阎涣支离破碎的人生落下泪来的那一刻,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缠绕的命缘。
“姣姣。”
她感受到阎涣温热的手掌轻轻捋着她脑后的发丝,那动作很轻、很柔,仿佛这不是一双拿惯了千斤刀剑的手。
她用脸颊蹭了蹭阎涣的胸口,示意他说下去。
只听屋外风声细碎,刮着早已秃枝的树,阎涣不知在想些什么,只是呼吸渐渐缓慢而平稳,叫她躺得很安心。
“你说过,接近我只为谋生,你想活,我便保你平安无虞。”
崔姣姣没想过他会忽然提起这件事,于是撑着手臂支起身子去看他。阎涣不再阻拦,只是待她安稳坐在床边后,亦坐起身来,与她相视不语。
“大人何故提及此事?”
阎涣抬眸,崔姣姣终于借着姣姣月光,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。
那是她第一次见阎涣如此柔情的神色。
双目盛着一汪秋水,柔波荡漾,满含怜爱之色。借着酒气在他身体里的阵阵热浪,他双目还有些迷蒙,一双动人心弦的狐狸眼没了半分从前的冷漠锐利,反而覆盖着浓重的情深,甚至,崔姣姣还读出了委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