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床头一面翻倒的铜镜,照亮婚帐内的乱象,让他清醒过来。压抑隐忍,强压下燥热火焰,在真正欺辱她之前抽身离去,他以为她会庆幸逃过一劫。
……她反倒气得要命。
觉得他的中途离开,是刻意报复。
甚至,她决意离开凌家,也是由这次半途而废的敦伦引发。
为何如此?
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和她之间的分歧,从显而易见的表面种种:立场,争斗,秘密,喜好,开始逐渐往下,接触到之前未提起的深处。
何谓亲人。何谓夫妻。何谓分歧。
【夫妻有情爱,哪怕日日争吵,处处分歧,还是夫妻】
【夫妻情谊,耳鬓厮磨,喜爱与否,不在言语】
修长的指节按住字句。
或许,答案就在这两句中。
窗外的对话声越来越近。此间主人“张玉”闲谈说笑,开门的护卫早顶不住了。
短短几十步,换了两拨的人应答。
章晗玉睨着庭院里这些藏头遮面的大汉:抓鸡都不忘带戴幕篱啊。
她的视线转向领头护卫,也就是外形姿态酷似凌长泰的那位。
“这位领头兄弟,贵姓?”
她的目光才落在身上,那位领头兄弟倒好,嗖地往后退出去三尺。
人群里踉跄冲出一个护卫,被领头老大推出来应答的……
“我们头儿姓,呃,姓……”被推出来的倒霉护卫搜肠刮肚,“林,双木林!”
“原来是林兄弟。”章晗玉唇角翘了翘,唇边浮起小小的梨涡。
支支吾吾的,一听就是假姓。
活该你们今晚没饭吃。
她客客气气告知众人来自厨房的噩耗。
“突发意外,内子身体不适……各位放心,不会短缺了贵客的晚食,内子正在强忍不适给贵客烹煮!等下便送来松涛院。”
“至于各位么,呵呵呵,厨房食材具备,同样短缺不了各位的晚食。只是要辛苦各位自己动个手。厨房的位置在西边,在下指路……”
凌长泰嘴角抽搐。
阿郎还说主母没有察觉他们的身份?整个下午抓鸡除草清扫庭院也就罢了,晚食都没有!
“啊,对了。这位林兄弟。”他突然又被点了名,本能地肩头一缩。
章晗玉客客气气地越过护卫人群,往最后头喊人。
“家中有水有柴,可惜人手不足。贵客今晚可要沐浴?劳烦林兄弟,领几个得力儿郎去厨房,生火烧热水之事,有劳各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