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家人对她尽心,她却常有戏谑举动,哄得三叔母和两位幼妹团团转;哄骗六郎帮忙做事、为她求情;言语激得凌长泰赌气搬下满地箱笼,助她逃走。
种种落在眼里,凌凤池嘴上不说,心里时常想着,劝阻她,看管她,教导她。
俱是自以为是。
她哪需要他的劝阻?看管?教导?
她一颗心仿佛明镜般透彻。
对凌家人的心意,尽在案头这封密报的批复小字中。
夜风吹过书案。
凌凤池翻开新婚手册。五月十二,烧毁章家佛堂,一定有记录。
【五月十二,章家大火。
先被拆去半个佛堂,又被烧去半个。也不知还留下几片瓦?
无处索偿,凌家欠账一大笔】
被误解,被逼迫,目睹家宅拆毁。
笔下淡淡的自嘲,她心中介怀。
无处索偿……
是了,当日把人带回婚院,晗玉似乎要争执,自己一言不发,撇下她走了。
章家查获秘密小院,自己下定决心追根究底,却为了那句“我和凌相不死不休”的狠话,动摇了坚定心志。
放任阮惊春走脱,又未尽力救火,秘密小院连同证据被大火焚毁殆尽……桩桩件件,违背了自己的为官立身之道。
他同样心情低落。
不愿争吵,躲避而去。
后来她终于决意离开凌家,或许两人真正的分歧,要从当日算起。
夜深了。
凌凤池依旧坐在黑木案后。
相隔三个月之久才递送面前的密报摆放在案头;被遗留婚院的手册摆放在手边。他久久地凝视着当日记录。
章晗玉亲笔批复的密报,出现在巴蜀郡,被捣毁的绣衣郎据点。
她此刻人在何处?
巴蜀郡的这位张玉,或许协助二叔父,捣毁了巴蜀郡的绣衣郎据点。
张玉和她之间,是否曾有过联系……
书房外响起脚步动静。
这么晚了,居然还有人送急报。
凌三叔呵欠连天地站在门外。
大晚上的,他都睡下了又被喊醒,意外地收到一封千里加急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