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守婚院的家仆开锁引主人入内。
凌万安正在庭院里乱转,试图找个铲子铁锹之类的利器好干活……耳边听凌凤池吩咐下来:
“打一盆水,送进屋。”
今日不挖坑,做洒扫活计。
洒扫得极为仔细,婚院女主人出走当日撞歪的木凳,被凌凤池静静地打量半晌,问,“平日怎么放的?”
凌万安比划了个横放的姿势:“一字横放。”
他按着记忆把长凳摆回书案边,横放整齐。
凌凤池的目光又盯上了书案上堆积如山的书卷。
平日打开的时辰多,还是卷起放置的时辰多?
她性子散漫,似乎没个定数。
凌凤池走近书案,收拢起一半,分门别类地放置在案角。
把婚院女主人偏爱的几本游记,文赋精选,原样打开放在书案上。
做完这些,把携带来的木盒子打开,翻了翻盒底,取出一张小小的字纸,打开摊在书案上。
墨迹不算新了。
凌万安有些好奇,探头看了一眼。
【闲闲荡荡,三三两两】
【疏星落天外,野涧风自流】
主母的字迹好认,一看就是主母在婚院时随意书写的小字。
凌凤池把这幅小字放回半边整齐半边杂乱的书案上,似乎把书案收拾得满意,终于停了手。
凝视小字片刻,笔下的风流闲散之气扑面而来。
他的目光带出几分怀念。
短暂的婚院岁月,仿佛美梦一场。不论早晚,只要踏入婚院,人时时都在;闲谈也好,打趣也好,争吵赌气也好。
和她纵情欢愉的美好残留至今,时常要细细地回味几日。
然而,梦总归有醒的时候。
他逼迫她成婚,没有问过她的意愿,将她拘在婚院不得出入。抓捕她的义父,追究她的秘密,以至于章家大火焚毁佛堂。他和她之间的分歧,从哪一步开始尖锐到无可挽回?
自己终究做得太过了。她既无法忍耐和他生活,以至于出逃。
强留在婚院做一对怨偶,不如放她归去,闲闲荡荡,做一颗山野疏星。
她在婚院忍耐了两个月,成全他一场绮梦。
如今换他成全她的悠游闲荡,也算公平。
凌万安捧一盆清水,跟随主人洒水扫尘,把屋里四处拾掇了一遍。
凌长泰听到动静,紧张地奔进来,“阿郎今晚宿在婚院?婚院多日未住人了,怕有蛇虫出没,阿郎明日再来住可好?卑职这就带人四处找一找可疑孔洞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