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福荣手里拎着个帆布包,里面装着沈青云的换洗衣物和常用药品,他把包放进后备箱,小声说:“省长,我查了高远县的天气,今天有雷阵雨,我带了两把伞,还有防晒用品。另外,我找江平市局的朋友问了下,高远县第一初中就在县城中心,附近有个连锁酒店,我们可以住那里,方便打听情况。”
“做得好。”
沈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,弯腰坐进后排。
车里没有任何标识,座椅套是普通的黑色布料,中控台上放着个旧导航仪,完全是民用车辆的配置。
他系好安全带,对周朝先说:“走吧,路线按导航走,尽量走国道,别上高速。高速收费站有监控,容易留下痕迹。”
“明白。”
周朝先点点头,发动车辆。
丰田霸道缓缓驶出地下车库,汇入省公安厅门口的车流。
沈青云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,心里却在梳理思路:第一步,先到高远县第一初中附近,找到那位林高明,信里说他孩子在该校就读,或许能通过家长群找到线索。第二步,跟林高明核实举报信内容,收集证据,比如医院的诊断证明、离婚协议、辞退通知这些东西。第三步,以咨询“治安处罚流程”为由,去高远县公安局治安大队,看看他们的办案态度,是否有推诿或遮掩。第四步,根据调查结果,决定是否通知江平市局介入复查。
“省长,您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刘福荣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和一瓶矿泉水,递到后排,对沈青云说道:“离高远县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,您早上就吃了点粥,别饿着。”
沈青云接过饼干,掰了一块放进嘴里,却没什么胃口。
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,羊城的高楼渐渐变成郊外的农田,国道两旁的白杨树飞快向后退,偶尔有拉货的卡车从旁边驶过,扬起一阵尘土。
七月的阳光很烈,透过车窗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,可他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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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刘福荣,你说。”
沈青云突然开口道:“一个普通家长,就因为举报校服质量,被拘留、失业、离婚、抑郁,他得多绝望,才会匿名寄信到省厅?”
刘福荣愣了一下,想了想才说:“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吧。上访无门,求助无援,只能寄希望于省厅,寄希望于您。省长,其实这种基层执法乱象,之前也有过举报,但大多因为证据不足或者已结案不了了之。这次您亲自去暗访,说不定能查出点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“但愿吧。”
沈青云叹了口气,淡淡地说道:“我最怕的不是查不出问题,是查出问题后,牵扯出更多的利益链条。校服生产厂家能让县公安局这么配合,背后说不定有勾结。如果只是个别民警违法,还好处理;要是涉及到利益输送,那事情就复杂了。”
周朝先握着方向盘,突然插了一句:“省长,您放心,真要是有利益输送,我们也不怕。东关那个太子徽,那么大的黑恶势力都被您端了,这点基层的问题,肯定能解决。”
他倒是对沈青云信心十足,事实上,不仅仅是他一个人,整个粤东的公安系统内部,对沈青云的评价都是非常高的。
沈青云笑了笑,没有再说什么。
他知道周朝先的鼓励是好意,但基层执法乱象比黑恶势力更隐蔽。
黑恶势力是明面上的坏,而执法违法是披着“合法”外衣的坏,更难察觉,也更伤百姓的心。
车子驶到一个国道服务区,周朝先停下车:“省长,要不要下去休息十分钟?我去加个油,顺便买瓶冰水。”
“好。”
沈青云点点头,推开门下了车。
服务区里人不多,大多是货车司机,坐在树荫下吃泡面。
他走到小卖部,买了根冰棍,慢慢啃着,目光落在服务区墙上的“扫黑除恶举报电话”海报上,海报上的字迹鲜红,格外醒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