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封信亲封裴淮瑾为将军,领裴家军抵御外敌,所以李宴才敢称裴淮瑾为一句将军。
而裴淮瑾在收到圣上那封调令的同时,也收到了父亲镇国公的密函。
密函里只有几个字“解散裴家军”,裴淮瑾当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卡,如今听李宴这般说,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。
他敛眸压下眼底的沉冷,笑着颔首:
“李将军代陛下所言,裴某记住了,如今闻将军刚带人攻下颍州,只待今夜子时一过,集中火力进攻青州,至于之后——”
裴淮瑾起身,走到谢长钰面前,拿起方才他替李宴斟茶的茶壶。
随后他不紧不慢地绕过凳子,从李宴的身后走到他旁边,抬手替他将茶杯斟上。
哗啦啦的水声中,裴淮瑾的声音似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:
“就按李将军所言,裴家军……”
裴淮瑾放下茶壶。
李宴心满意足地举起酒杯,今日这二人,都是世家贵族里的佼佼者,但那又如何,还不得亲自替他李宴斟茶。
今日这事,足够他回去再向他的下属吹嘘一番了。
李宴故作姿态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等着听裴淮瑾后面的话。
忽然,颈间一阵凉意,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划过了喉咙,低头去瞧,鲜红的血刹那间喷射出来,他的视线顺着看向对面门扇的绢丝纱上。
鲜血正从那半透不透的绢丝纱上面汇聚着,一点一滴落在了门槛上。
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那上面的血,是他的……
李宴缓缓转动脖子,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身后的裴淮瑾,冒血的喉咙里发出“咕噜噜”的声音。
不出片刻,那声音便停了。
李宴手里捏着的茶杯还搭在唇边,那杯裴淮瑾给他斟的茶,他到底是半口没喝上。
“咣当”一声,茶杯落地,李宴的头一歪,身子缓缓滑下去瘫在了椅子上。
谢长钰蹙了蹙眉,走过去将李宴那双含着惊恐和诧异的眸子闭上,皱眉看向裴淮瑾:
“你可知,你迈出了这一步,就没有回头路了。”
他知道以裴淮瑾的本事,自是不会牵扯到裴家军或者沈家,但他自己……恐难全身而退。
而若是今日没有沈钰楼来说要救苏婉和拓跋恒一事,裴淮瑾兴许还不会这般激进。
谢长钰看着裴淮瑾慢条斯理擦拭手中匕首的动作,眸光一闪,他用的匕首,是牛大壮下午送来那把。
裴淮瑾悉心地将匕首擦拭干净,收入鞘中,这才不紧不慢看向谢长钰道:
“李将军在来此途中遭遇敌袭不幸身亡,我们没接到什么陛下口谕,还有,我这么做,只是因为我对北羌六皇子的私人恩怨,同裴家军无关,同沈家更无关,谢长钰,你可明白?”
谢长钰的眉心皱了皱,他盯着裴淮瑾,眼底情绪复杂地流转。
良久,他敛眸,忽然笑道:
“裴淮瑾,你觉得你这般做,沈知懿就会原谅你么?她已经不爱你了,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么?心死了,怎么可能再死灰复燃。”
“所以以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