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,将药喝了……”
“不喝不喝!我不喝!”
沈知懿忽然疯了一般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碗,手腕翻转间反手狠狠地将药碗打碎在床栏上。
在“咔嚓”的碎裂声和汤药“呼啦”洒落的声音中,沈知懿跪在床上,将手中瓷片锋利的棱角猛地抵在了站在床前的裴淮瑾的胸口。
空气中全是弥漫的潮湿而温热苦涩的药味。
裴淮瑾眼神微动,视线向下扫过自己胸口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和手中坚硬的瓷片,而后缓缓抬眸,定定瞧着沈知懿,眼底神情慢慢变得释然。
他看向她,像是看不够一般,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很久。
裴淮瑾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,倘若那双眼睛认真看着你的时候,便能让你产生一种被深情凝视的错觉,误以为他早已对你情根深种。
沈知懿从前就栽在这双漂亮的星眸中。
正如此刻,尽管她想要单纯地恨他,可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,从前的一切便像是淬了毒的箭狠狠刺进她的胸膛,那些毒顺着跳动的脉搏涌向全身。
爱不能爱,恨不纯粹。
沈知懿仓皇别开视线,眼底的痛苦几乎快要将她自己淹没。
她知道他还在看着自己,她死死咬着唇,手中的碎瓷片向前进了半寸,有黏腻的湿感顺着碎瓷片滑到手上。
沈知懿听见男人低低开了口:
“沈知懿,我心悦你。”
他的嗓音沉沉的好不深情,然而这句话却像是触到了沈知懿的神经,她尖叫:
“可我恨你!裴淮瑾,我恨你!”
“你明明都已经有了秦茵!为何不肯放我离开!为何、为何……”
沈知懿的心痛得缩成了一团,她不敢提从前,也不敢提春黛的名字。
这些点点滴滴噩梦般的回忆似是在对她用着极刑,摧毁着她,让她几近崩溃。
沈知懿的手又用了力,瓷片没入裴淮瑾滚烫跳动的胸膛,可就是因为太过用力,沈知懿的手也被瓷片划破。
两人的血顺着一起流到沈知懿的手中,钻进她每一处细微的指纹里。
裴淮瑾低头看到她划伤的手,不禁皱了皱眉,哑声道:
“你不就是想要我死,我来帮你,莫要伤了你。”
说着,他就要抬手去拿她手里的瓷片,下一瞬沈知懿却收回了手,将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“别碰我!”
“沈知懿!”
裴淮瑾神色猛地一震,脸上血色尽褪,他下意识想去抢夺她手里的瓷片。
可沈知懿比他的速度更快,她稍一用力,细白的颈上便出现一道鲜红而刺目的口子,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,很快濡湿了她的衣襟。
裴淮瑾眸色暗暗沉了下去,胸膛剧烈起伏着。
沈知懿望着他,水雾雾的眼底全是绝望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