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,裴淮瑾的府邸中院子里冷冷清清,月光洒下来都如空寂的幽潭。
只有屋中几盏烛火将书案前的一方天地照亮。
屋外有烟火的声音传来,炸开的金色亮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,落在裴淮瑾眼前的案牍上。
他的动作一顿,视线顺着往窗外看去,不经意间勾了勾唇角。
“主子,您歇歇吧,写了一晚上了。”
“无事。”
裴淮瑾掩着唇咳了声,尽管在昏黄的烛火下脸色依旧苍白。
苏安替他将大氅往上拉了拉。
楚鸿敲门进来,“爷,您让我查的扬州乔家,查到了。”
裴淮瑾擦了擦唇角咳出的血迹,“说。”
楚鸿看了他一眼,将查到的资料放到他手边:
“属下派去的人查到乔家三公子乔琢早在两年前就死了。”
“死了?!那这个乔琢是谁?!”
苏安忍不住惊呼出声,言罢,他看了裴淮瑾一眼,咳了下,无声退到了一边。
楚鸿接着道:
“那乔家三公子在三年前被一名扬州瘦马所骗,不仅被骗了银钱,还……还染上了花柳病,死在了两年前的初夏。”
“嗯,知道此事的人多么?”
楚鸿回道:
“不多,此事太过腌臜,乔家人没有声张,对外只说乔三公子去了外地做生意。”
裴淮瑾略一颔首,手底下继续写起来:
“知道了,你去吧,还是回客栈守着她。”
裴淮瑾说完,楚鸿并未动作,等了半天,就在裴淮瑾准备抬头看他的时候,他又道:
“爷,今日……国公府趁着上元节,给三公子举行了受封仪式。”
裴淮瑾动作一顿,屋外的烟火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侧脸上,男人垂下的眼睫下眸中情绪不明。
过了许久,苏安听见他淡淡一笑:
“也好,如今季礼便是裴府的世子爷了。”
苏安鼻头一酸。
谁当世子爷他不在乎,可他在乎的是,主子这几年在世子之位上夙兴夜寐,为了家族荣誉和声望牺牲良多,然而主子这才离开没几日,国公爷和长公主就给小公子举行了受封仪式,那么快就忘了主子曾经为家族的付出。
或许渐渐的,连主子这个人都会被裴府、被京中人遗忘。
众人会忘了裴家曾有位光风霁月的世子爷,大理寺曾有位端方清正的裴少卿。
楚鸿在一旁瞧着也心情极为低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