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冷冷扫了眼沈知懿,对方低着头双目失神地盯着眼前满是碎瓷片的地砖,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继续。”裴淮瑾语气平静。
王嬷嬷吞咽了一下,继续道:
“小公子自来吃药不老实,这次硬是非要闹着要秦小姐喝一口,他才肯喝,结果秦小姐喝完,他又闹着要那百香楼的蜜饯,这一来一回耽搁了些时间,秦小姐便……”
“哼!”
长公主似是方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,此时见裴淮瑾来了,便没那么多心力了,只冷哼了一声,指着沈知懿道:
“这便是你口中‘安分守己’的沈姨娘?!方才大夫说了,幸而这药是让秦茵喝了,若是让季哥儿喝了,以他如今的病情,怕是只肖一口,便能当场毙命!!”
长公主此刻虽能这般不愠不火地说出口,天知道方才乍一听大夫说到这些的时候,她当即便腿脚发软,恼得恨不得立刻剥了沈知懿的皮,当真是一丝天家的仪态都顾不上了。
裴淮瑾摩挲着指腹,沉默顷刻,视线冷冷落在沈知懿身上,语气平静:
“沈氏,你怎么说?”
偌大的前厅里,裴淮瑾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良久,那跪着的少女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般,慢慢抬起了头,迷离的眼神满满聚焦在裴淮瑾的眼睛上,那双泛红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。
“淮瑾哥哥……”
少女哽咽了一下,这声淮瑾哥哥一换出口,委屈一瞬间化作眼泪涌出了眼尾:
“我没有下毒,我真的只是想治好小郎君……”
沈知懿今早犯了心疾,一整日连饭都没吃就虚弱地在床上躺着。
而午后事发的时候,她正是被李嬷嬷带着婆子们从床上拖下来,二话不说被她们直接拖来了正厅。
她身上的衣裳都未来得及换,还是在屋里时那身素白色的单薄寝衣,摇摇欲坠地挂在她更加纤瘦单薄的身上。
大厅里本就宽阔,窗子又多,到处都在钻风,即便烧了地龙也没有寝屋暖和。
沈知懿被冻得浑身止不住发抖,一张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惨白。
方才她低着头裴淮瑾没瞧见,此刻抬头面对着他,他放看到她额角鲜血已经凝固的伤疤。
裴淮瑾眼神一黯,看了眼她身前破碎的瓷片,瞬间明白过来。
“苏安——”
裴淮瑾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卸下来,“给她披上。”
“不许给!”
长公主见裴淮瑾对那罪人尚存恻隐,不禁厉声喝止。
苏安拿着披风的手一抖,迈出的步子是前也不是退也不是,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。
裴淮瑾平静地唤了声:
“苏安。”
苏安立刻会意,急忙上前去将披风披在了沈知懿身上。
裴淮瑾不等长公主开口,解释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