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试过了,我不能。只有让这一切彻底结束。”手指紧抠住手背,沈悬顿了顿,“否则,我寝食难安。”
他从不在人前,露出颓唐和消沉,也懒于剖析自己,更不会展现恐惧。
可他也是个人,一个本性难移的人,性格的种子种在儿时,长出细长而又偏执的恐惧。
往事陈旧无声,失去不可追回。
当回忆越发淡薄,连悲伤都销声匿迹,低头只能看见,心脏上坑坑洼洼的伤口,在对自己说:“不疼了,早就不疼了。”
窗外,流云飞尽,天蓝得透明。
沈悬坐在那,仿佛化在阳光里,只是一团悲伤的影子。
李飞光走过去,
()抬起手(),想要摸摸他?()?[(),却悬在空中停住了:“你不能什么事,都往绝路上想。”
“所以,你得帮我。”沈悬抬头,阳光有点刺眼。
李飞光沉默一瞬:“沈悬,有时候我觉得你好狠心。对阿耀狠,对我也狠。果然,也不会放过自己。”
他们之间,看似亮着一片光,其实是一场无声的暴雪。
李飞光的眼神,孤零零的,落在他轻卷的手指上,也只能用视线描摹。
“你就不怕,蒋耀为了你,被蒋天申骗走全副身家?”
提到阿耀,沈悬神情微动:“怕,也不怕。他若是没有后手,那便是活该,不配姓蒋。不如老实回家,我养着他。”
李飞光眼中,有羡慕也有嫉妒,是真心的喜欢,和绝对的纵容。
他也白手起家,比阿耀还要惨上几l分,半生沉浮,身后却没半个沈悬。
“你为他遮风挡雨……”李飞光凝着他,寸步不让,“却让我看着你,一次又一次涉险,提心吊胆,担惊受怕。”
有些话只要开口,就很难收回去了,一直撑着的那口气,也就散了。
沈悬不自觉,摸索着沙发边缘,想分散紧绷的情绪。
“你究竟,当我是什么,又把我放在哪里?”李飞光那么高个子,坦露着羞于启齿的真实渴望。
沈悬手足无措,困在沙发里,像悬崖上,走投无路的岩羊。
“放在,”垂着的眼眸抬起,他想了很久才说道,“放在……我的遗嘱里。”
李飞光脸上,表情一片空白,从未做好接受这种答案的心里准备。
沈悬几l乎收敛不住情绪,慢声补充道:“和我的兄弟,都是一样的。”
他恍惚看到,李飞光笑了,在阳光里,不知是不是幻觉。
“不到三十岁,瞎立什么遗嘱。”李飞光飞快转身,没让沈悬捕捉到,眼角半滴热泪。
他躲开沈悬,对窗而立,手在身上摸索,是找烟的无措动作,最终放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