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,窗帘半掩,落地窗透进一些微弱月光,照亮了床沿的一小块区域。
她在昏暗中望见床上的人影,不由心下一紧。
陆执侧卧着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。领口微敞,露出一点苍白的锁骨,脖颈间隐约可见一层薄汗。
她面色潮红,眉头紧蹙,唇边不断吐出模糊的呢喃,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场噩梦里。
阮初快步走过去,将水杯放在床边柜上,试探性地唤了一声:“陆总?”
没有人回应她。
她探了一下陆执的额头,烫得吓人。
“发烧了……”阮初心下一颤,手忙脚乱地去找退烧药,好不容易在床头柜里翻出半盒布洛芬和一支体温计。
“陆总,我给你量下体温。”阮初低声自语,尽管她明白躺在这里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。
阮初将体温计从陆执敞开的领口里伸了进去,夹在腋下。女人滚烫的皮肤在接触到冰凉体温计的瞬间,不自觉地颤抖着。
“39度7…”阮初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皱起眉头,思索着该如何将陆执送去医院。
躺着的人似乎已被惊扰,蜷缩起双腿,双手环抱着自己,面色痛苦。
“陆总,你醒了?”阮初以为陆执恢复了意识,急忙问道。
但陆执却依旧没有回应。
她的呼吸急促,双唇微张,低不可闻地呢喃着一个名字:“…容儿…”
阮初蓦地怔住。
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,陌生又柔软,却在陆执的梦呓中反复回响。
阮初将刚刚浸湿的新毛巾拿来敷在陆执的额头上,心底像是被不知名的念头轻轻搅动。
阮初晃了晃脑袋,将多余冗杂的思绪甩出大脑。
她将被子从床的另一边拽起,反盖在陆执身上,又给她的头下面垫上枕头,好让病人躺得更舒服些。
阮初换下已经被烧得发热的湿毛巾,重新换了一条敷在陆执额头上。女人紧紧闭着眼睛,眉心更深地蹙起,像是在对着某个幻影哭诉低语。
阮初站在床侧,内心柔软。
此刻她忽然觉得,自己眼前的这个人,不只是一个高冷的上司、不只是她工作合同上的“雇主”,而是一个藏着过往、藏着谜团、甚至也藏着秘密伤痛的…脆弱之人。
整个房间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,还有陆执微弱的呼吸声。窗外夜色渐浓,风掠过树梢,吹落几片旧叶。
阮初坐在床边,又换了三四次湿毛巾,直到陆执脸上的红热褪去后她才悄悄离开。
翌日清晨六点,天色才刚刚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