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顾展晟不说,林晓月又问:“是顾家人吗,他们来跟你说什么了?”
林晓月紧紧盯着他,大有一副如果不说就在这里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。
顾展晟沉默一会儿,突然笑了,带着点释然和无可奈何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,眼瞎了之后我在顾家就成了透明人。”
“当然记得,”林晓月眉头紧皱,“我还记得你说佣人都会欺负你。”
顾展晟顿了一下,拍拍身后的沙发:“坐下说吧。”
于是林晓月又拉着他坐下,生怕错过顾展晟难得一见的真心吐露似的。
“还记得有次顾家去山村度假,我看不见,只能安排人带着走,更不要说欣赏景色。”
“他们挑的景点都是些不好走的,我的向导又没什么耐心,好几次我摔在田沟里起不来,也没有人扶,只能自己用手摸,用身体试,在泥潭里努力地把自己拔出来。”
“我那时想,幸好看不见,这样就不会知道自己丢脸的样子了。”顾展晟说着,慢慢阖上了眼。
“就是这样,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见,山村路灯很少,入夜了更是什么也看不清,我只能待在屋子里,连上厕所都不敢去。”
“上次去村里接你,我就觉得那些屋子很熟悉,后妈说我行动不方便,所以就不给我订民宿了,让我住在老乡家里,我住的地方是个柴房,晚上睡觉会被老鼠咬醒。”
林晓月心里一紧,她看着现在的顾展晟,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在柴房里捱过那么多天的。
“住在那里的时候,我就一直想,只要熬过去,回家就好了。”
顾展晟低头看自己的手,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结果,最后一晚,他们连夜搭车走了,把我落在了那间柴房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