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锦说,“可我总是觉得她不像个活人。”
这恐怕是夏枕玉第一次被自家弟子评价为“不像活人”,也是曲砚浓第一回听别人这么形容夏枕玉。
“夏仙君给我的感觉,就像是这尊神塑。”
公孙锦指了指面前的神塑,“仿佛是一尊神塑活过来了一样。”
曲砚浓眼神微凝。
远处山谷中有鹰羽毛般细碎的风,倒吹上青山,落在公孙锦的耳畔,她若有所觉,如梦初醒,回首望了谷底一眼,自知失言,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冷着脸的模样,“我就知道这么多,你还有什么问题就自己去查吧。”
曲砚浓不说话,只是用思索的目光望着她。
公孙锦自知先前的话有毁谤化神的嫌疑,只是那种想法压在她心底太久,从来不曾说给旁人听,憋得慌,这次不知怎么就没忍住开了口。
如今被“檀潋”审视打量,她顿感后悔,只可惜说出口的话如覆水难收。
“我还有正事要做。”
公孙锦的脾气从来不好,但她也只会用脾气不好来掩饰复杂的心绪,除了冰冷脸色和呛人言语,她没有别的面具,她永远也学不会那些若无其事的伪装,“失陪。”
曲砚浓也没拦,看着公孙锦绕过她,忽而开口,“你腰上别的那把骨刃品质不错,是你新得的法宝吗?”
前两天见面的时候,公孙锦还不曾佩戴这把骨刃。
公孙锦脚步微顿。
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骨刃,又抬头,出人意料地承认,“是啊。”
“这是我准备了三年的法宝,”公孙锦说这话时,生而便略显凶狠的眼睛完全睁开,定定看着檀潋,如在盯视每一个鸾谷弟子,“你们看着吧,我会用这把骨刃亲手击败英婸!”
她顺着山风跳下青山,细碎的金沙在风里飘散。
曲砚浓立在青山云岫间,垂眸俯瞰那细碎金沙消失不见。
半晌,她才平铺直叙般吐露出两个字,“半妖。”
“怪不得来牧山做岵里青。”
素白道袍的女修静立云山,原本温婉的眉目忽而悠远而模糊,像隔着层云雾,让人目眩神迷、分辨不清,恍惚有一重渺远孤高又灼灼逼人的剪影从这迷雾后凸显出来。
“没意思。”
曲砚浓意兴阑珊地说。
青山云岫之下,黄沙带着公孙锦落在青草遍生的谷底。
鸾谷和牧山的岵里青吵得不可开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