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远忱怔住,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。
“你害怕的是这个婚不结了你将面临难以承受的后果,还是害怕她离开你?”
岑礼问得很轻,却像一把钝刀,缓慢而准确地剖开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部分。
男人沉默了许久,久到阳台外的霓虹都已经熄了一轮,才低声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好像很久都没有那种……想跟她一起荒废一个下午,只因为阳光很好的心情,好像她说的也没错,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,都是代理费。”
他说到这里,声音哽了一下,像是被回忆掐住了喉咙。
“可是没有钱,我拿什么满足她的那些要求?拿什么和她结婚?”徐远忱觉得可笑,明明是她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的。
岑礼伸手,覆在他手背上,掌心温度一点点渗透:“相信我,隋甯姐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,她和你在一起、想和你结婚,一定不是图你这个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温柔却坚定:“房子不是登记的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吗?听阿姨说当初买房,隋甯姐也是出了一部分钱的,现在她说不结婚了也不是说说就生效的,就算要分手,这些东西也该有个了断,你们聊到这些了吗?”
徐远忱摇了摇头,一脸的茫然。
“早上我去律所之前我们大吵了一架,晚上回家她的车不在,我发现她的行李箱不见了,康康也被她带走了。”
岑礼:“既然都没有提到这些,就说明还有余地。”
“大概是你不愿意陪她出去散心,她自己去了。”岑礼无奈,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哥哥,“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。”
“一,马上去请年假,去找她,陪她把心散开,也许她就回心转意愿意和你结婚了。”
“二,你们两个人都彼此冷静冷静,你也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爱她这个人,是不是想要和她结婚共度一生,不要去考虑你们之前七年的沉没成本,也不要去考虑悔婚要付出的代价,如果除去这些你还是想要和隋甯姐结婚,那你再去找她,让她看见你的诚意的爱意,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。”
最后,岑礼说:“你们在一起七年,不该用一场‘面子工程’结尾,如果两个人都快要走散了还硬要往婚姻里挤,结果只会更糟。”
离婚比分手要麻烦多了,这一点他们身为律师再清楚不过。
女人更容易共情女人,岑礼以为,隋甯之所以在这时候提出悔婚,不是不想嫁徐远忱,而是不想给自己这几年的感情草草了结。
徐远忱低头,眼眶红得吓人,却再没反驳她。
良久,才发出一声极低的、近乎哽咽的“嗯”。
那声音太轻,都来不及传播到岑礼耳蜗,被风一裹就飘散了。
檀砚书适时递过去一张纸巾,徐远忱接过纸巾,没擦,只是攥在手心,像攥住最后一块浮木。
徐远忱喉结滚动,像吞下一整片碎玻璃。
他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檀砚书,又将视线收回,看向岑礼,“你们两个当初决定要结婚的时候,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?”
他不知道普天之下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不清楚。
第50章⑤0个吻可以为我穿一次婚纱吗?……
岑礼和檀砚书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初决定结婚时的情景。
她想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留下肚子里的孩子,而他正好在找一个让岑肃山信服他能稳定留在沪城,留在沪江大学的理由。
两人一拍即合,婚姻不过是当下促成他们达到目的的途径而已。
那时候的他们,还很陌生,谈不上爱与不爱,更谈不上责任和未来。
所以领证那天,他们没有拍什么视频留念,也没有在宣誓台前多停留,闪光灯一亮,两人同时弯唇,弧度标准,角度对称,却谁也没看谁的眼睛,一门心思都是想着不耽误接下来的工作,领完证各自按部就班去单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