闵雪婷问岑礼:“我查过了,我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,爸爸没有兄弟姐妹,那么按照法律规定他那套房子就是我和弟弟的。现在志远回来了,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办理房子过户手续了?”
过了户就可以把房子挂出去,虽然房子出过人命不吉利,可是位置好,所属的学区也很受人追捧,只要她愿意折价不会卖不出去。
岑礼点头,叮嘱她房子过户所需的材料和流程,然后才看向一旁安静听着的闵志远。
八岁的小男孩个头尽然这样小,之前在医院病床上盖着被子岑礼未曾察觉,这会儿才觉得他消瘦又应激,人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,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。
“我可以和志远单独聊一聊吗?”岑礼礼貌询问。
闵雪婷看向志远,后者不安地摇摇头,表情紧张。
闵雪婷叹口气,“志远应该是吓坏了,跑到他们数学老师家里待了几天,对方一直知道志远有被家暴的情况,所以才没联系家里,还只当志远是被打怕了一直帮着做心理疏导。”
“志远别怕,这是岑律师,是帮我们打官司的律师,是很好的人,她不会伤害你的。”闵雪婷语气柔和,引导他:“我们毕竟做错了事情,所以警察叔叔会经常来问我们一些问题,姐姐知道你现在不想和陌生人说话,但是我们要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说给岑律师听,这样她就可以帮我们去和经常叔叔沟通,警察叔叔就不会一直来逼问志远了,知道吗?”
闵志远防备地再次抬头去看岑礼,好半天,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,开口道:“是那天在医院里被求婚的姐姐。”
“是。”闵雪婷欣慰地说:“就是那个人很好的律师姐姐,所以志远,你要认真告诉她那天发生的事情,好嘛?”
闵志远听话地点头,随后,将案发当天的情况一字一句告诉岑礼。
岑礼做完记录,判断了一下闵志远现在的精神状况,离开前叮嘱闵雪婷:“如果志远有任何异常举动,给我打电话。”
闵雪婷拉住岑礼,支支吾吾问她:“岑律师,上次你说这回会带着代理协议过来的,怎么……”
这不问还好,疑一问,压在岑礼心口好几天的问题终于被点明,她想逃避也不行。
“是不是代理费的问题?”闵雪婷知道岑礼心善想要帮她,可是律所毕竟不是只有她一个律师,闵雪婷查过,志成所在本地的口碑不错,收费标准远比上回岑礼说的要高上许多。
岑礼点头,想起自己工资卡里的余额,不忍道:“代理合同都有模板,起草起来很容易,确实是难在了代理费的问题上。”
岑礼不是言而无信的人,但律所的原则也无法撼动,她想了想,还是采纳了檀砚书的建议,直说:“因为按阶段收费的案子一般都走不到一审阶段,所以前两个阶段收费都会高一些,一般的律师宁愿第三阶段不收费,也不愿意在前期少收费用,所以……”
“那我们就按你们律所的标准,不论案子走到哪一步,该多少钱我们都付。岑律师你说一个数字,我和外婆凑一凑,实在不够我先找同学借一借,等房子卖出去拿到钱也就还上了,不是什么大问题。”
“按阶段收费的话,我们律所的新人律师是一万一个阶段,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是不会起诉的,因为志远年纪太小,还达不到起诉的年龄,所以这个案子的委托人也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,我要代理的是你的案子。所以最后的费用大概是两万块,你可以接受吗?”
“没问题!”闵雪婷说:“我跟您去律所签代理合同吧,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,志远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,我也算是松了一大口气。”
正好岑礼开车来的,载着闵雪婷回律所,调整完代理费用之后和闵雪婷再三确认,最后双方签字。
结束后闵雪婷没让岑礼送她,独自去到旁边的商场逛了会儿,和案发时那个恐惧害怕的女孩儿简直判若两人。
岑礼莫名觉得奇怪,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,只能来来回回咀嚼两次会面时闵雪婷和闵志远的说辞。
和闵雪婷猜测的一样,闵志远口述的当天凌晨发生的事情,他竟然条理清晰地都讲述了出来。
这好像不太符合一个八岁儿童该有的记忆,而且……他当时明明已经害怕得离开了案发现场,记忆应该错乱、语言表述更应该杂乱无章些才对。
“你好,我借阅一下之前案子的卷宗可以么?”临近下班点,岑礼去档案室借阅资料。
管理员小邓刚合上签字的文件夹,笑说:“岑律师怎么这个点才来借卷宗?这都快下班了。”
“下午出去见当事人了,回来的晚了。”
小邓面露难色,“岑律你知道的,上个月周律来找卷宗发现少了一个,后面查出来是江律师借去了忘了还,那之后就对我下了严格的命令,以后律师借阅卷宗只能在上班时间查看,下班就要还回来的,你现在这个点借去了,还没看两页就得还回来,还不如明天再来借呢。”
岑礼表情一软,双手合十央求道:“明天还有明天要看的卷宗,今天我就只借一个案子,我保证就在律所看绝不带走,离开的时候我一定把卷宗锁在抽屉里,你通融一下嘛。”
小邓不是较真的人,加上岑礼在律所一向以认真负责著称,前不久她在卫生间听到有人说她未婚先孕、奉子成婚,都怀孕了还要这么拼命地加班,同为女人她实在没法对着岑礼那张娃娃脸摇头,只能说:“那你明天一早就要把卷宗还回来,否则弄丢了我真没法交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