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躲。因为大幅闪避会剧烈消耗她本就不多的体力。
就在短刀即将刺中的刹那,她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搓,一颗小石子无声飞起,精准地打在三爷迈出的右腿膝盖外侧一个名为“梁丘”的穴位上。
三爷只觉得右腿一麻,如同过电,那股发力前冲的势头瞬间一滞,下盘微乱。
志在必得的一刀,也因此偏了寸许,仅仅擦着沈青崖的衣袖掠过,割破了一道小口子。
三爷一击落空,心中恼怒更甚,强提一口气,稳住身形就要再上。
然而,他刚想迈步,惊骇地发现右腿那股麻意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如同藤蔓般迅速向上蔓延,整条腿又酸又麻,几乎不听使唤,险些让他单膝跪地。
“你……你对我做了什么?!”三爷又惊又怒,单腿支撑着身体,惊疑不定地看向沈青崖。这一次,他眼中真正露出了恐惧。
沈青崖这才慢慢直起身,隔着灰纱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是晴还是雨:“我能做什么?不过是三爷你自己旧伤发作罢了。”
她微微偏头,像是仔细打量着他因惊怒而略微急促的呼吸:“你运刀时,气息在‘中府’穴处有明显顿挫,手太阴肺经必有陈年暗伤。平日或许无碍,一旦情绪激动,或强行催谷内力,便会牵动伤处,导致气血逆行,轻则肢体麻痹,重则……咳血伤身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医者的警告:“看你此刻面色潮红,太阳穴青筋隐现,已是怒火攻心,引动旧疾之兆。我若是你,现在最该做的不是逞强,而是立刻平心静气,寻个郎中好好调理。否则,下次废掉的,恐怕就不只是一条腿了。”
这番话,如同冷水浇头,让三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他下意识地感受自己的呼吸,果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,再联想到自己确实多年前肺部受过重创……这女人说的,竟然全中!
她不仅身手诡异,眼力更是毒辣得可怕,自己在她面前,仿佛毫无秘密可言。
这种被人彻底看穿的感觉,比刀剑加身更令人恐惧。
他看着沈青崖那模糊的帷帽轮廓,只觉得那后面藏着一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。
再想到黑疤脸说的“邪法”,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,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斗志。
“走……我们走!”三爷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难以掩饰的仓皇。
走……我们走!”三爷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难以掩饰的仓皇。
“且慢。”沈青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止住了他们的脚步,“王家的赔偿,还有你们的道歉。”
三爷僵在原地,脸上青红交错,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,这脸他实在拉不下来。
一旁的王家婶子见状,生怕再起冲突,连忙挤出笑容打圆场:“不、不用了!沈娘子,我们没事,真的没事……各位好汉慢走……”
沈青崖闻言,帷帽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动,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。
人心若怯,匪气便张,终究是……人愈善,愈易受欺凌。
那三爷如蒙大赦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,在手下的搀扶下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黑疤脸等人更是屁滚尿流,搀起受伤同伴,瞬间作鸟兽散,消失在村口小道。
村口重归寂静,夜风拂过,只余下沈青崖压抑的低咳声,在空旷处显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