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朔不做声,回身继续走着,等迈过了宣德门,几位大臣将沈朔簇拥在墙后,赵安荣对他施了个礼道:“殿下此去岭南,可有打算?”
沈朔眨了眨眼道:“圣上才宣旨,本王如何就能有打算。”
赵安荣微笑道:“而今天下地广物博,北地盛产雪参,西疆盛产蜜蜡,东海盛产东珠,殿下可知岭南盛产何物?”
沈朔知其意不在此,便没作回答:“还请赵大人赐教。”
赵安荣又问:“殿下又知,每年之三百斤雪参,一千斤蜜蜡,一匣东珠,都用去了何处?”
沈朔仍是摇头。
周围文臣都笑而不语,赵安荣道:“岭南暑热,瘴毒尤多,殿下若有需要,可去济善堂寻柳大夫。臣等无法为殿下送行,只得言尽于此。”
沈朔记下了他的话,道:“多谢诸位,本王谨记。”
如此,赵安荣等一干大臣才各自散去。
沈朔立在原地,只见在宣德门外,周太尉等人向这边看了一眼,很快又转身大步离开。
一个两个的,心思都藏不住。
沈朔头昏脑涨,太阳穴隐隐作痛,独自一人往兰舒殿走,不想走到一半,迎面就瞧见殿外停放的车马。
方才还在前殿伺候圣上的福安,这时却赶来了车马前,势要为他送行:“陛下以为殿下救灾心切,遂命我等备好了行李,即刻送殿下出宫。”
沈朔走近后,左右扫了一眼,就见谢辛楼面无表情地立在车厢边,一夜不见,他似乎变了不少,又似乎没变。
沈朔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,福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之后,他才淡淡应了一声,动身上了马车。
车厢内还算宽敞,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,等沈朔坐稳之后,车轮便滚动起来。
马车从兰舒殿出发往宫门去,途中十分静谧,福安一直跟随在车厢边,等经过景泰门时,马车忽然停下,福安对沈朔和谢辛楼悄悄道:“快要出宫门了,谢侍卫在这儿上车好了,不会有人看见的。”
谢辛楼看了他一眼,没有动身的意思。
车厢内也是一片静谧,仿佛福安的话没传到沈朔耳边。
福安试图提醒,谢辛楼却淡淡开口:“接着走。”
福安捉摸不透他二人,只得让人继续前进。
直到众人出了宫门,一早便等候在外的盛宣同福安打了声招呼,悠悠踱步到车前,扫了眼谢辛楼,疑惑道:“谢侍卫怎的,是一路走来的?”
这话难免刺耳了些。
福安同他使了个眼色,也不知今日他俩是什么情况,随后朝着车厢道:“盛公子随殿下一同前去岭南,一路上便有劳殿下照顾了。”
盛宣笑着补充了一句:“圣上派了御林军护我,也无需殿下多操心,就当路上多个人解闷。”
沈朔不说是也不说否,似乎不甚在乎。
未免尴尬,福安以送行至此为由,同他们告辞。
福安走后,松山、轻舟等六人走上前来,接管了沈朔的马车,同盛宣的车队一起上路。
松山给谢辛楼牵来了马,正要接过缰绳,车厢内忽然传来沈朔的声音:“上来。”
众人默契地看向谢辛楼,后者将缰绳松了又握,握了又松,最终交还到松山手里。
车帘被人轻轻掀开,沈朔盯着俯身跪地的某人,心情复杂:“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