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老夫决定与你们合作,把这黄口小儿踹下皇位!”
谢辛楼盯着他:“凭什么答应你?”
“就凭这么多年来,锦衣司一直不辞辛劳刺杀你的殿下。”屠隗笑得幸灾乐祸:
“你们两家费尽心力扶持上去的君主,转头就把你们的亲人送去地府;所谓为长平王、盛御史主持公道,就是明面清绞,暗地折磨;沈阙大肆宣扬的兄友弟恭,实则掺了多少暗箭,无人不比你们更清楚。”
“王府私财填不满饥荒的窟窿,退让只会让贪狼愈发膨胀。”
“难道你们甘愿用自己和天下百姓的血肉,给他养出一颗举世无双的东珠?”
屠隗的话始终带着锋芒,更是一刀一刀精准插在了二人心头。
灭门之仇、立世之苦、天下之忧——桩桩件件,历历在目,他们没有理由不采取行动。
静与闹都是相对的,在所有人安静的同时,两颗心却跳得格外响亮。
桌案下,沈朔和谢辛楼的手紧紧相握,在心底的沸腾中,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。
二人举起酒坛,面对暗夜中的所有明亮的眼睛,道:“待本王平定岭南后,便请诸位喝上京城最好的酒。”
“喝!”众人同时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,齐齐将碗杂碎在地。
寨子里的火炬被风吹得呼呼作响,炽热的火光照映在所有人脸上,积压多年的仇怨终于要等来爆发的时刻。
欢呼声从四面八方穿透深林,好似地狱的魔鬼即将冲破封印往人间复仇。
屠隗扯下一大块猪腿肉,亲自给沈朔送去,后者接过腿肉作为合作建立的标识。
他随后将肉递给谢辛楼,开口问屠隗道:“听麻昀谦说朝廷送来的赈灾粮被山匪劫了去,这山里除了你们,可有其他团伙聚居?”
屠隗闻言,脸上露出冷笑:“赈灾粮么,你想看,老夫带你去便是。”
他一笑,沈朔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谢辛楼放下猪腿,取了火把跟着沈朔一起走出寨子。
屠隗领着二人往寨子东面走了段距离,直到爬上一道山坡,他站在山坡顶端,用火把指向低洼的坑道:“喏,你们要的赈灾粮箱和车都在这里。”
沈朔和谢辛楼迫不及待往里张望,却见坑里乱七八糟躺着碎裂的箱身,每一只箱身上都有“粟”“面”“盐”等字样,而箱中却是空空如也。
二人一瞬间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屠隗在一旁讲述道:“那时候你们还没到,麻昀谦就派人把这些从山头扔了下来,就这么几口箱子,撑死了也只有几千石,还不够他一个人贪的。昏君持国,贪官当道,这就是后果。”
“所以根本就没有赈灾粮。”
沈朔望着空荡荡的坑底,脑海里浮现出麻昀谦求饶的脸,当时的他哭得有多惨烈,而今想来,那因悲伤而抽起的嘴角,当真是难过吗?
山坡陡峭,视野又昏暗,站在坡顶被风一吹,颇有摇摇欲坠之感。
谢辛楼紧握住沈朔的胳膊,沈朔反握了他的手,实实攥在掌心。
屠隗仰头灌下一口酒,边大笑着边迈着摇晃的步子走了。
他一走,带走了本就无多的火光。
周遭黑了回来,显露出自上而下的月光,正照在坡顶的二人身上。
离开山寨后,他们背负着月光一路回到县里,太阳很快自地平线升起,暖风驱散身上的寒露,朝霞绚丽似锦缎,二人不约而同驻足,望着太阳初升的方向,也是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美的景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