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极力克制,强忍着心里一阵阵针锥似的刺痛,想听师父把话说完。
“今年刚过完年,我们的队伍在老邦岭一带被鬼子包围,我和你师娘带领队伍突围,你妈妈跟钱满山负责殿后。
“等我和你师娘带人返回时,钱满山已经战死,你妈妈也受伤被俘。”
“我们最后拼死把你妈妈从杨木杆鬼子兵营救了出来,但我们的损失太大,队伍被打散,承道也受了伤。
“你妈妈她被鬼子折磨得不成样子。。。”
柳如烟坐在一旁垂泪,“永泰,你不要说了,太惨了。。。”
陶展如不知何时手指甲已经掐进了自己肉里,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偷眼看向顺子时,只见他一双眼睛血红,脸上的肌肉在不停抽搐。
她见顺子这副样子,心疼得一阵阵绞痛。
突然明白了顺子为何心心念念要去关东,为何对婚事一点也不积极。
他不是不想结婚,而是不能。他留下办理通航许可证的这几个月时间,内心一定是挣扎的。
我为什么只顾着自己的快乐,却没注意到他偶尔会失神,却又频频陷入沉思?
想到这里,陶展如伸出手放在顺子手上,只感觉到他拳头紧握,手臂在不停颤抖。
老张的话语被柳如烟打断,他看了柳如烟一眼,摇摇头道:“不,要让孩子知道,小鬼子究竟有多么凶残。”
“你师娘把你妈妈背出来时,她的十个手指甲全没了,手指青紫肿得跟萝卜一样,你师娘说,你妈妈身上全是鞭痕和烙印,没有一处。。。”
说到这里,老张泪珠滚落,声音哽咽,“你妈妈伤势太重,我们又没有药品,第二天你妈妈就。。。”
“我们只剩下三十多人,被鬼子一路追杀,最后只得把队员遣散,各自回家。”
“我们一直以山寨为家,没了山寨,我和你师娘,舅舅舅妈没了立足之处,只好先回到关内。。。”
老张说到后面,顺子已经意识模糊,脑子里不断闪过母亲的身影,至于老张说的是什么,根本就没有听见。
顺子就跟魔怔了一样,腾地站起身,来到客厅正中,面向北噗通一声跪下。
他把脸贴在地上,身子不断抖动,却哭不出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