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在那时,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我们身边。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下了车。年轻女人一声厉喝,把那些人吓得一哄而散,只留下我。
我还在喘着气,墨镜下的视线模糊不清。手里的盲杖紧紧攥着,像攥着唯一能护身的武器。后来喻娉婷说,我当时就像一条得了狂犬病随时咬人的流浪狗。
我不知道她们是谁,只看到中年女人在我眼前挥了挥手。自从得病以来,我已经见过无数人用这个动作来测试我能不能看见了。厌烦得很,我没好气地开口:“别挥了,我能看到。”
“能看到还带着盲杖和墨镜?”她声音低沉,带着一点笑意。
“因为还没完全恢复,看得很模糊。”我怔了怔,还是回答了。
“你的眼睛会好吗?”她又问。
我皱了皱眉,沉默片刻,说:“手术做过了,现在在恢复期。”
中年女人与年轻女人对视一眼,然后年轻女人对我伸出手:“我叫喻娉婷,这位是曲舒导演。我们注意到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,很符合我们在电影里的角色设定。你愿意来试试吗?”
她说得直白,我回得更直白:“有钱吗?”
她笑了:“如果试镜成功,每天片酬三千,周期九十天。”
二十七万。那是我从来没敢想过的数字。模糊的世界里,我第一次看见了一条新的路。于是我点了点头:“好。什么时候试镜?”
她要留联系方式,却发现我根本没手机。她愣了一瞬,最后说,她会亲自来接我。
后来试镜成功,她问我要不要她做我的经纪人。我不懂规则,也没资格拒绝。于是我点头。
从那天到现在,已经十一年了。
“年年,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,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你不用在我面前面面俱到的,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。”喻娉婷又说。
我望着她的脸,不知怎么的,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当年她主动对我伸出手,说要将我捧成举世闻名的大明星的画面。
我想回应她些什么,可喉咙在此刻却变得发紧,我点了点头,想要告诉她我并没有在她面前伪装的意思,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我沉默得像一头被割了声带的驴,完全无法回应别人对我的好。
喻娉婷摇了摇头,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柔声道:“年年,只要你还在圈内一天,我们都将是最坚不可摧的合作伙伴。”
我点了点头,虽然心底并不相信坚不可摧这个形容词,但偶尔骗骗自己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。
喻娉婷还有别的事情要忙,我还有一个采访要录。她很快地就要离开,当她的身影要消失之际,她忽地顿住了脚步。
她背对着我,似是不忍般,出声提醒我:“温煦白不是什么好人,年年,你和她相处多个心眼儿。不要被骗了。”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