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一顿,又缓和了一下情绪后,继续:“苏见薇的手里,拿着她与郑行之计划谋害你的书信。这些书信,就相当于契据。”
“也正因为她手里有这些书信,我才暂时容忍着她们母女。原本我是打算,等你的案子判下来后,再寻由头除掉她们,给你报仇。”
说这些的时候,陶衡毫不掩饰他心里的憎恶与杀机。
对苏见薇竟妄想取陶令仪而代之,陶衡憎恶之余,更多的还是鄙夷。
对他而言,苏见薇不过是瑗瑗的一个玩伴。她若能一直哄着瑗瑗开心,他不介意保她一辈子荣华。
她若不识趣,妄图凌驾于瑗瑗之上,他也不介意让她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。
他最恨的是郑行之。
若非要仰仗他父亲给陶氏抬轿,凭他的出身,给瑗瑗喂马都不配,他竟敢嫌弃瑗瑗,还和苏见薇合谋陷害瑗瑗!
简直是该死!
还有陶杜氏那个蠢货!
她真以为他不知道,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前夫,就是被她灌了鬼督邮汤后,伪装的自缢身亡?
“等案子判下来后,为我报仇?”陶令仪知道他是在解释,他并没有弃她不顾,他只是暂时妥协,但她内心毫无波动,甚至感到讥讽,“我本来就没有罪,为我报的什么仇?真要报仇,那也应该是找坐实我有罪之人报仇才对,毕竟……”
“父亲都能凭着判断,知道凶手另有其人。如果没有这些想坐实我有罪之人的横加阻拦,以崔大人的本事,想必很快就能还我清白。”
陶衡心口一窒,脸上因失而复得和她还愿意叫他父亲而染上的光彩,更是瞬间被抽空。
他张着嘴,狠喘了几口气后,忽地一口血喷了出来。
接着,人便朝着地上滑去。
“老爷!”李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。
陶衡抑制不住的又喷了一口血后,人便晕了过去。
李忠又叫了两声‘老爷’,才在杨玄略的提醒下,着急忙慌地抱着他冲出去找大夫了。
杨玄略目送他走远,这才收回目光,与萧直方对望了一眼。
他可千万别出事,若出了事……
两人都不敢再想下去。
扫一眼地上的斑斑血迹,杨玄略思忖良久,决定先稳住陶令仪。万一出了什么事,有她这个陶氏的人周旋其中,总能多几分回旋的余地。
思及此,他放缓声音:“这原是陶氏的家务事,在下本不该多嘴,但既见证了陶小姐的死里逃生,又见证了陶府君的悲痛白头,免不了就想叨唠几句。陶府君是陶氏的族长,身上担负着近千人的生存,权衡利弊,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只是……”
“陶府君闻知陶小姐命丧火海,一夕白头;闻知陶小姐还活着,连马也来不及骑,便一路疾奔回来的这份拳拳爱女之心,也作不得假。”
“陶小姐在狱中吃尽苦头,甚至险些丧命,怨他、怪他,原也是理所应当,只是事已至此,真心就不容再辜负。”
说到这里的时候,他不免想起了自己。
他本出身弘农杨氏,只不过是庶族旁支。
因家资不丰,在连续两次落榜之后,为养家中日渐长大的几个孩子,才扔了书,投到崔述的幕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