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空旷的静室之中,月光从四面八方的窗牖垂落。
踏进门的瞬间,赢秀的脸腾地红了,他怔愣地站在原地,没有回避。
月光下,一室清晖。
谢舟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,雪白一片,似乎隐隐可以窥见垒结的肌肉,骨骼匀亭高大,蕴含着蓬勃的力量,冰冷可怖。
直到谢舟轻轻垂眸看了他一眼,赢秀的心骤然跳动了一瞬,整个人如梦初醒,他叮呤当啷地走上前,结结巴巴地找话题:“我,我今天……”
明明在公堂之上有那么多话可以说,可是在谢舟面前,他好像一下被剥去镇定的外皮,只剩下慌乱和无措。
到底在慌乱什么,赢秀自己也不清楚。
“自请入延尉狱,”谢舟平静地打断了他:“赢秀,你便是这样查案的。”
……谢舟在担心他吗?
赢秀不确定。
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反应,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,望着白衣门客那张漂亮的脸想了半天,犹犹豫豫道:“我不会有事的,只是去延尉狱查点东西。”
“你要延尉狱值房的卷宗,何必亲自去拿。”
谢舟道。
江州延尉狱,机枢之地,守备森严,下有狱卒,上有天网。
若非有人带他进去,只怕他也无法顺利进入。
至于取到卷宗后如何出去,赢秀也早有办法,他趁着循吏不备,提前用鸱鸮向王守真传信。
王守真见了信,自然会来救他出去。只是,奇怪的是,一直到现在,他都没有收到王守真的回信。
不对,谢舟怎么会知道他去找卷宗了。
他一路小心翼翼,藏得极好,不可能被人发觉。
赢秀下意识将疑窦问出口,白衣门客淡声道:“在你走后,延尉狱乱了一阵子,值房的卷宗不见了。”
他不止知道刺客窃了卷宗,还打晕了循吏和两个狱卒,随后提剑拦下江州豪强的马车,最后又去找了王誉。
这一夜刺客当真是忙得很,事事躬亲,绝不动用他给的符节。
似是没想到谢舟竟然什么都知道,赢秀的脸更红了些,莫名有种浑身赤。裸,全部心思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子下的错觉。
他视线向下,不经意地扫过谢舟雪白的亵衣,耳尖无端地发烫,明明都是一样的,为什么……
少年思苦冥想,思考得很专注,甚至忘了把视线移开。
谢舟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