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台亭阁临水而立,赢秀跟着薛镐以及一群儒生走进楼中,来到一处小阁中,这里摆放着一件件褒衣博带和覆面。
“换衣服吧,”薛镐低声对赢秀说。
赢秀没有动,用质询的眼神看他。
薛镐苦笑了一下,“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进来的,给人跳舞助兴而已,没事的。要不是相里氏的人没了,贵人们送故迎新在此清谈雅集,还轮不到咱们。”
他故作轻松道:“说不定哪位士族赏识你,做了荫户自此一步登天呢。”
“我不会跳舞。”
赢秀道。
“这里的人有哪个是会跳舞的?”
薛镐压低声音,“待会一上场,你瞅准一个贵人,扑上去把你的诗赋给他看,运气好能得到举荐,运气不好大不了被轰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赢秀有点迟疑,不知该不该说,“我也不会作诗写赋。”
他只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刺客,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。
而且直觉告诉他,其中似乎有些蹊跷,刚想开口问薛镐这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,却被薛镐打断。
“你不会?”
薛镐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两眼,一把把衣服塞到他怀里,“那你整天窝在房间里做什么?别告诉我你每天睡十二个时辰。”
左手搭着褒衣博带,右手拿着画满花纹的艳丽覆面,赢秀有点后悔了。
不是,他真的只是一个刺客而已。
来都来了,说不定还能杀几个人再走。
秉持着这样的想法,赢秀认命般换上褒衣博带,带上覆面,打扮齐整一抬头就看见了薛镐正新奇地打量他:“你别说,还挺好看。”
少年的气质很特殊,清隽秀气中糅杂着杀气,带上覆面后那双眸瞳变得有些莫测,更显神秘。
一群儒生换上装束,登上楼台。
这里的气氛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,没有鼓瑟歌吹,没有觥筹交错,贵人们静坐着,身体僵直,像是在恐惧什么。
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儒生们硬着头皮开始转圈,赢秀混在其中,一壁转圈,一壁观察雅集上的形式。
二楼高台上垂着巨大的绛色纱幰,两侧驺兵次列,杀气磅礴。
琉璃灯映照出粼粼烛光,笼在绛色上,显现出珠辉玉丽的红,浓郁得仿佛正在流淌变幻。
漆红纱幰后,年迈的江洲牧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,不敢抬头看座上的贵人。
天杀的,昭肃帝怎么来了!
只怕江州城里的臣僚都不够他杀的。
“外面何人起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