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副官正在犹豫,他们还不至于被少年区区几句话吓唬,却不得不思量他说的话。
毕竟,那可是昭肃帝,闻名汉羌的暴君,暴虐之名传遍江左和关内,一听到他的名号,就连饮血茹毛的羌部也惶悚不安。
更何况,他们只是副官而已,都尉,延尉,江州牧三人都告病在家,明摆着是要他们当草靶,来日东窗事发,承受天子怒意。
“你说行天道,要如何个行法?”
副官试探道。
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撇清自己的责任,把自己摘出去,至于什么祭神,沅水开闸,说到底都是上面那些沉迷谈玄的贵人的意思。
奉命办事,糊弄糊弄,也就罢了。
此番前来,赢秀做好了拿出令牌的准备,那道冰冷华美的白玉令牌正贴在他的心口,随着他紧张的呼吸一起一伏。
没来由地给他一种错觉,谢舟就在他附近。
“要行天道,自然是将粮食赠还给百姓,只多不少,以表水神恩泽。”
赢秀道。
还粮与民?
在场的士族和豪绅对视一眼,别人心里不清楚,他们可是一清二楚,江州的百姓每人征收二石米面,加在一起擢发难数,摆在犊车上用来祭神的不过是十之一二,真正的大头全部都在他们的私库中。
已经吞下肚子里的,怎么可能因为这少年的只言片语,就要还回去?
副官轻轻颔首,无意与他纠缠,只想快些把这个少年打发走。
方才僮客告诉他,这少年从前因为涉及宝瓶口溃提一案,自请入延尉狱,不到两个时辰,江州牧亲自提人,只为把那少年平安送走。
可见这少年来历不凡,许是幕后有贵人撑腰也未必。
至于还粮的事——
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。
为官四十年,谨小慎微,不得升迁,从未收授过贿赂的副官如此想道。
他是两袖清风,另外一个副官却道:
“别听他胡说,来人,直接把米面都给本官全部倒下去!”
倒个一干二净,自然也就清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