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入宁国府这么多年,她早已看清贾珍骄奢淫逸、无法无天的本性。
劝?
那是徒劳的,只会招来斥骂甚至拳脚。
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如同在薄冰上行走。
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,取而代之的是贾珍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、野兽般的低吼。
尤氏知道,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,是贾珍极度恐慌和愤怒的表现。
她放下簪子,对身旁的心腹丫鬟银蝶低声吩咐:“去炖一碗安神参汤来。”
她必须出面了。
不是为了贾珍,而是为了宁国府,也为了她自己的将来。
若贾珍真的彻底惹怒了西府那位老太君,整个宁国府恐怕都要跟着陪葬。
窗外回廊的阴影里,一个瘦削的身影悄然伫立,正是贾珍的儿子贾蓉。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,透过窗棂缝隙,冷冷地看着花厅里暴怒的父亲和瘫软的胡掌柜。
他心里没有半分对父亲的担忧,反而涌起一股隐秘的快意。
他这个父亲,何曾给过他半点温情?
不过是把他当作继承香火的工具和可以随意打骂的出气筒。
如今见贾珍吃瘪,如同高高在上的泥塑神像被泼了粪水,贾蓉只觉得畅快。
他甚至恶毒地想:闹吧,闹得越大越好!
最好让西府老太太一把火把这天香楼烧了,把这老不死的也圈禁起来才好!
当然,这念头他也只敢在心里转转。
眼下,他更关心的是风向。
西府老太太手段惊人,连琏二叔那个浪荡子都能被她使唤动,还立了功?
这世道,真是变了。
他是不是也该……早做打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