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单看这样一位隽雅俊朗的年轻男子,满目含情、亲亲热热地抱住另一位绝色美人,是很养眼的——然而知道这是镜缘战神和冒充妖仙的楼藏月就很可怕了。
白汤仙人哆哆嗦嗦捂住嘴巴,一个没站稳,重新跌坐回茅草堆上,表情扭曲得宛若生吞了只活鸡。
然而不等他适应,趴在听川肩头的许霆忽然抬眼,似乎这才看到屋内还有其他人,如临大敌地抱起听川转了个方向,将他塞在自己身后,随即如狐狸般冲着白汤仙人呲起牙——如果他真的是只狐狸,想必此时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。
许霆小心翼翼将红烛塞到听川掌心,拎起一旁的破烂锄头猛然扎向白汤仙人,那架势像要跟他拼命。
听川没拦住,只能眼睁睁看着许霆准头不行,一锄头插进白汤仙人腿中间的茅草堆里,拔不出来了。
白汤仙人目眦欲裂,好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这、这是什么意思……大人我……”
下一瞬果断扔掉工具的许霆好似仍未解气,拳脚俱用,一同招呼到白汤仙人身上,将他的话头打停,又不知哪来的股巨力生生把白汤仙人从茅草堆上踹了下去,“哎呦!”一声滚到一边。
白汤仙人冲着沉思的听川伸出手:“二公子救命啊!这造梦里战神大人怎么是个暴力狂——”
“我知道了!”听川观察许久,终于恍然大悟,“他打你因为你坐了他给我……他的小狐狸辛苦铺得茅草床,当然要打你了,野男人。”
与此同时,许霆果真收了手,重新回到听川身侧,从后面抱住他,整个人都埋在他头发里,喘的粗气尽数喷洒在听川颈子间,同时眼神还死死钉在白汤仙人身上,莫名像只护食的狼。
白汤仙人狼狈爬起来,不过短短须臾,已经比方才憔悴很多,他沉吟片刻,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在许霆的注目下咬牙道:“二公子,许是小仙多心,但你刚才也说了,这里是造梦……万事都有可能发生,我们俩还是从这里出去罢,离这位……远些更安全。”
许霆应该没听懂,他没有动作。然而他的脸被发丝遮得影影绰绰,看不见什么表情,也幸好看不清,否则在场其他两个人怕是会怀疑堂堂镜缘战神也能被法臬冒充了。
——那眼神混杂了暴怒、绝望和失而复得的痛苦,仿佛一头被围困多年,恨不得立刻破开囚笼,啖肉喋血的怪物!
少顷听川摊开手,赞同道:“不错,言之有理,那么请仙人搭把手,将我身上这‘包袱’撕下去。”
白汤仙人刚被打了一通,是万万不敢的,但他又不能抛下“楼藏月”独自逃命,苦思冥想劝道:“虽说是战神大人下凡历劫,但到底还是凡人,一个昏睡仙法足矣。依我看这个造梦古怪之处颇多,譬如……真正的镜缘战神现在何处?”
听川眉心一跳,然而没等他说话,许是白汤仙人并不奢望他的答案,继续道:“而且我刚才听这位……说到成亲一事,也并未见真正妖仙的身影,如若二公子替嫁,届时被战神大人发现,岂不是……”
这时立在听川身后的傻子忽闻“成亲”二字,就像触发关键词,猛然拍起手:“成亲!成亲!”
白汤仙人被吓了一跳,话音突然顿住,就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了。
傻子复又想起刚才的红烛,从听川手里抢过来,要点燃,但没有火星也没有摆蜡烛的桌子,一时僵在原地,看起来竟然略微有些委屈。
此时屋内彻底安静下来,更衬得窗外寂静无声,唯有夏风吹过麦田,带来的长长短短蝉鸣,月光将阁楼照得亮堂,不远处各家农户皆进入安眠。
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然到了亥时!
听川忽然感觉眼皮一沉,无法抵抗的睡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