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洛英以外无人知晓,圣人一样的他,还有另一面。
她病倒,所有的郎中大夫都说她活不过一个月,他为了江山和百姓转头就离京出征;他在家就是一人独大,遇到矛盾,动不动就拿“你还小”来压她——
就连干活也不行!
看话本的好兴致全被孟柯白败光了,洛英实在读不下去,却突然失去了意识。
再睁眼,她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。
准确来说,话本子里写的内容并非完全虚构,许多剧情都是基于事实,洛英掉落的时间点,正是三年之前、她与孟柯白成婚的前一年。
这一年是建平十一年。
洛英十六岁,她还只是个小医女,在战乱中跟随兄嫂颠沛流离;
孟柯白二十有三,早在三年前就获封了武定侯,也即将与他第二任未婚妻定亲。
“使君的伤处确实带毒,幸好,毒物入体很浅。”
洛英回过神来,将孟柯白剩余的破烂衣衫团在一起,她看向了满脸都是担忧的景晖:
“使君的性命肯定是不用担心的,至于除毒的事,不如等赵、程两位军医回来,由他们来处理,更加稳妥。”
这是洛英仔细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,她谨慎极了,绝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。
尤其是孟柯白。
然而景晖却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,他扶着孟柯白的一边臂膀收紧,两条又粗又浓的眉毛,拧成了麻花:
“不不,不行,洛英,你现在就给使君处理,我一刻也等不了了。”
他说完,还用另一只空了的手,重重拍了拍洛英的肩膀:
“我相信你,你绝对有这个本事。”
他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数日前他重伤落单,又在山林中迷路,是洛英克服了重重困难,将他救了回来。
也因此,景晖不顾违反军规,坚持把“外来人”洛英带回了军营。
想到他为了自己当众挨了孟柯白的二十军棍,想到这个少年将军会在明年的沙场上壮烈牺牲,洛英心软,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在景晖紧张又赤诚的目光下,洛英动作麻利,很快将孟柯白的伤口清创、祛毒、上药、包扎,大功告成。
小兵端来了水盆和帨巾,洛英也学着景晖,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:
“将军,你也赶紧擦一下吧,使君他没事了。”
但景晖却摇头,看看那个水盆,又看看被自己扶着的孟柯白,一脸促狭,对洛英小声说:
“我……洛英,我,没有把你当下人的意思。使君他从来不用人伺候的,但现在,他还昏着,你呢,你手巧又心细……能不能帮使君擦一擦?他也能睡得舒舒服服。”
景晖长了一双又浓又圆的眼睛,被这湿漉漉的眼睛看着,洛英拒绝的话,再次被生生咽了下去。
两年的夫妻,在家中孟柯白总对她端着“夫为妻纲”的架子,眼下这个人却成了她砧板上的一条动不了的狗,任她怎么摆弄,都只会昏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