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那里,安静的仿佛只是一个看着戏剧的冷漠观众。
陈让跌倒在雨夜中,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让崩溃的视线。
伞面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。
露出那张美艳无比的脸庞,雾气模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,却遮盖不住向上的唇角和露出浑身满足的愉悦。
燕云渡迈开步子,不紧不慢地穿过雨幕,黑色的皮鞋避开了被冲刷的血水,他神色柔和,手带着黑色皮质的手套轻轻抚摸着陈让的脸颊,擦过飞溅在他脸上的血水。
“你看,我早说过,没有人能带你离开我。”他的嗓音低沉柔和,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缱绻:“不听话的孩子,总是弄脏自己。”
他钳制住陈让的下巴,抬起他的脸,眸光怜惜,“还总是连累别人。”
燕云渡转过陈让的脸,强迫他直视着躺在不远处,身下还汩汩流着鲜血,穿着那熟悉外套的身体,他忽然低笑了起来。
“玩够了么?宝贝。”
第95章
窗帘在安静的摆动着,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面。
陈让猛地从噩梦中弹坐了起来,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,带着刺骨的冷意,心脏在胸腔中疯狂的跳动着,那飞溅在他脸上的鲜血温度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,那些狰狞又可怖的画面还没有散去——
是那双红底皮鞋踩着雨水沉闷的声音,令陈让窒息的黑暗,在耳畔挥之不去,仿佛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喘不上去。
陈让下意识地攥紧被角,想借着熟悉的床铺找回一点安全感,但在目光扫在整个房间的时候,整个人僵硬住了,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。
干净的白色板砖地,米白色墙壁上的原木置物架,还有在角落里面安静运行的除湿机,在房间的中心安置着暖色的地毯,在床头两侧挂着两盏小夜灯,虽然窗帘很厚重,但也依稀可以看到从窗外透进来微微的光。
而他此刻正被锁在一张硬的铁架床上,四肢被长长的锁链所缠绕上,他一动,锁链就叮当作响。
尤其在光线照耀下来,勾勒出在身旁那张熟睡的侧脸,呼吸均匀,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稳。
可就是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却不断与记忆中那张可怖又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。
方才从梦里的绝望瞬间又重新从记忆中翻滚上来,和现实的惊恐拧成了一股绳,明明——
明明他干出那么龌龊的事情,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睡在自己的身边,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毁了,为什么他还有要把自己锁在身边?
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,滴落再枕头上,晕开一小片的湿痕,明明是初春的季节,卧室里开始着空调,但陈让此刻却如同坠入冰窖,一阵阵的战栗从尾椎骨一路抵到大脑,让陈让浑身颤抖不已。
他不敢动,他一旦抬头擦拭额头上的汗,手上的锁链一定会响起来的,会把这个人吵醒的。
怎么办,怎么办……
陈让浑身的血液在这个瞬间像是被冻住了,他可以听到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,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,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到底要怎么办——
【“杀了他就好了。”】
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,还带着滋滋的电流声,如同引诱女巫的毒药,带着他一步步踏向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【“你不是想要自由吗?”
【“杀了他就好了,别管什么救赎的任务了,那都是虚无的,对于现在的你来说,还重要吗?”】
【“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……”】
陈让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张白色的纸张,那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血红色的字,写满了杀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