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戏文?你低瞧了说书人这个堂口。”
喜山王怕狐奴儿乱讲乱说,周围又人多嘴杂,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,落到了大先生的耳朵里,那不是坏他的名声吗?
他当即便严肃起来,冷峻且小声的对狐奴儿讲道:“说书人这个堂口,在井国地位极高,为什么?他们是无上意志的布道人,说一句上达天听,也毫不过分。”
“这个堂口之中,说书人也有档次之分,越是有层次的说书人,他公开讲的书,便越是重要,
若是能飞升天穹的说书人,他们生平讲过的书,便会被堂口收录,代代流传。”
“大先生是何等人物?比起那些飞升天穹的说书人,那是只高不低,他生平讲过的书,迟早是要收录于堂口,流传百世。”
喜山王说到此处,言语便又有了些小小的激动,说道:“百世之名,那是何等的气派,
井国两千年,青史长卷何其之多,但就那么长的卷宗,其中哪怕被着墨数笔,便是了不起的荣耀了……有了大先生,狐族、我喜山王,都能在史书上添上一笔,过上百年千年,终归有人记得我,记得狐族。”
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身前身后名。
身前之名倒是好争,但身后之名……却难上加难,偏偏这身后名,又是每一个野心勃勃之人,最为看重的。
当听到周玄讲过的书,能流传百世,狐奴儿当即就出了个主意,说道:“大王,不如我们再向大先生纳贡,捐些宝贝出来,让大先生在书中,为我们多美言几句?”
“闭嘴,上了层次的说书人,便是意志化身,你纳贡捐宝,这成何体统……讲书对于他来说,那是天大的事,台上的一言一行,皆出于他生平动情之处,若是做下暗中的勾当,那我们才是害了大先生。”
喜山王训斥完了一顿狐奴儿后,便又端着茶,细细品着周玄这一场的书。
这书是周玄所写,与那些说书大家相比,技巧不足,但因为亲身经历过祆火之灾,演说中的一板一眼,情感极其饱满。
没有技巧,全是感情。
“这说书,技巧多了倒有些腻,感情质朴深沉,或许才是关键。”
喜山王轻轻的抖着腿,手放在膝盖上,随着周玄抑扬顿挫的台词,轻轻拍打着。
好书如歌,韵律天成……
……
周家班、祖树下,
翠姐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,她可从来不敢奢求,华子的名字,能被周玄当成一部书的主角。
此时听了书,除了思弟如狂之外,更多的是对周玄的感激。
“周兄弟人好,人太好了,华子没白死,华子在出事的前几天,我问过他——你为何喜欢讲书。”
“华子对我说了,他想成为像周兄弟一样的说书人,一部书讲得掌声雷动,今日,虽说不是华子讲书,但华子成为了主角,便与华子亲自讲书无异了。”
周伶衣宽慰着翠姐,说:“那你就更得好好听听了,我以巫女的感知,我仿佛在听到的书里,感受到了华子的一抹气息,一缕残魂。”
“周姐姐,可是真的。”
“不但是真的,而且,那缕灵魂,有壮大的势头呢。”周伶衣说道。
“那我得好好听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