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幺摇了摇头,眼圈立马又红了,她叹了口气:“不好,仿佛随时都会走似得。”
苏妫丢开六幺的手匆忙往屋子里走,屋里很暗,只点了一盏油灯,灯油腥气伴着血污味充斥着整个屋子,床边坐着垂泪王夫人,她慈爱地摩挲自己的女儿,而苏婵虽然醒着,却看起来很累,她瞧见苏妫回来了,挣扎着朝女孩伸手:“月,月儿,来。”
“姐姐,你别动。”苏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苏婵的床边蹲下,她捧住婵姐的手,哽咽道:“你放心,我有法子救你。”
“傻孩子。”苏婵苍白干裂的唇咧出一个难看的笑,女孩笑着流泪:“别,别去找他,去过你自己的生活,记住,以后什么事都要想开些,别太执拗,人就活这么几十年,咳咳,”
话还未说完,苏婵就猛地咳嗽,不知是不是将下身又撕裂了,苏婵痛的眉头紧皱,可就算痛的要死,她还是笑着看母亲:“娘,女儿不孝,可女儿真的舍不得娘。”
王夫人哭的泣不成声,她简直心如刀割,如果当年没有伙同老爷强行将婵儿许给姜之齐,我的心肝宝贝,她何来今日之灾。
只见苏婵的手忽然从被子里拿出支玉箫,颤巍巍地递给苏妫,凄然笑道:“这是韩,韩度的,还给他。”
“我不,我要你亲自给他。”苏妫心里梗的难受,她想痛哭一场,可又担心会让婵姐难受。女孩吻着婵姐的手,将悲痛全部咽进肚子里,强笑道:“韩度他心里其实是有你的,之所以一次次拒绝你,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我,所以才强迫自己爱我,你们俩不该这样一直错过对方。”
苏婵枯如死水的眸子仿佛有了些许生机,她虚弱地笑道:“原来你都懂,好,那我就不担心他会寂寞了,他其实,只是个可怜的大孩子。”
“别说了,你别说了。”苏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,泪打湿了脸,顺着脖子流进衣裳里,她一把丢开婵姐的手,起身退了好几步:“我去找姜铄,姐姐,你千万等着我。”
这时,站在一旁候着的六幺忽然想起什么似得,她忙凑到苏妫身边问道:“之前姑娘回来时放下了刘神医的药,能不能给三姑娘吃?”
“对,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。”苏妫心里一喜,忙对王夫人和死气沉沉的婵姐笑道:“八宝丸有勾魂保命之神效,我上次重伤差点死去,多亏了这药。”
王夫人听了这话,忽然跪下给苏妫磕头,老妇人涕泗横流,不住地谢苏妫:“姑娘,多谢你不顾过去的恩怨救你姐姐,从今以后,我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。”
“夫人,您别这样。”父母为子女,别说下跪,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敢做,苏妫过去扶起王夫人,柔声道:“一会儿你们看着婵姐吃药,我现在就去找皇帝要太医。”
秋雨终于忍耐不住落向人间,为了一个李月华,耽误了多少人,不能再这样了。
常俊常公公早都撑伞等着了,他一瞧见苏妫,满眼都是欢喜,凑上前笑道:“娘子,您看谁来接您回家了。”
苏妫木然地下车,谁来?除了姜铄还能有谁。
真的到了秋天了,好冷。
姜铄有若天神一般独立在宫门口,俊美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,他着看他的小姑娘一步步朝自己走来,他是帝王,从不会输。
“皇上。”苏妫盈盈下跪,随着跪下的,还有尊严和最后一次选择自由的机会。别在耳后的一缕头发垂下,伴着风拍打着脸颊,苏妫凄然一笑:“我错了,我不该算计您,我应该全心全意伺候您,来赎我的罪。”
男人的大手扶起女孩,姜铄勾起苏妫的下巴,他嘴角噙着抹遮掩不住的欢喜,可当看见小姑娘这些天又瘦了一圈,男人一把将女孩拥入怀里,柔声道:“外面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,你这臭丫头,就是会让朕心疼。”
姜铄接过赵公公捧着的厚披风,细心地给苏妫披上,他捏着女孩的鼻子宠溺笑道:“别难过了,朕这就让太医去王府给你姐姐治病。”
是啊,不能难过了。今后要一辈子对着这个男人强颜欢笑,讨好他。苏妫抬起头,她用尽全力对姜铄展颜一笑:“谢谢您。”
男人牵起女孩的小手,往大明宫走去。而正在此时,马踏积水的声音达达传来,苏妫转身一看,原来是守在王府门口的那疤脸小将。
疤脸小将离的好远就下马,他躬身往前行了几步,抱拳下跪沉声道:“启禀皇上,前王妃苏氏仙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