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荷深吸了一口长气,用力握紧了方向盘,一时不想继续说话。
简长江:“那人走了。”
简欣瞬间抬头,双手扒上了前座的靠背,探头望向自家老爸:“那人?言露他爸?走了?!这么快啊?!!”
“嗯。”简长江说,“他不会再来了。”
简欣一下高兴了起来,端着饺子,张开双臂,用力抱了言露一下。
“太好了,太好了!”松开言露的那一刻,她激动得几乎快要哭出声来,“你不用回去了,你可以继续留在我家了!”
言露又惊又喜,眼底满是难以置信。
短暂沉默后,她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我爸……他,他为什么不会再来了?”
不应该的,他失去了外婆那边的经济来源,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……
简长江笑了笑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他道理讲不过我们。”
末了,再无下文。
一场闹剧结束了,她们短暂地在外流浪了几天,便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——家中一切照旧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,言露很主动地帮简欣写起了寒假作业。
晚上十点过,简欣被黄荷叫去主卧说了会儿话。
言露思来想去,还是轻手轻脚摸到门边,侧着身子,把耳朵轻轻贴在了门上。
她听见叔叔阿姨低声告诉简欣,那个叫言贵宏的家伙一直在外头大吵大闹,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被子,晚上就硬睡在家门口的空处。
任凭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,保安来赶了好几次都没赶走。
说报警,他也不怕,一口一个自己的女儿被人拐走了,他是来带女儿回家的。
黄荷和简长江被堵得没法出门,班都没有去上,每天睁眼就是头疼。
经过多次隔门的交流,言贵宏说出了自己的诉求。
他在凉县已经和别人定好一门亲事了,人家出二十万的彩礼——要让他把言露留在市里也可以,给他二十万,他就走人,往后全当女儿嫁进了市里。
黄荷纠结再三,最终和简长江商量着还是答应了他。
她说,升米恩,斗米仇——她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错没错。
打发走那个男人后,她心烦意乱地想了挺久。
她不求言露将来可以还上这笔钱,只求一个问心无愧。
她不希望简欣怨她一辈子,也不想看着一个十七岁都没满的小姑娘被抓回县里早早嫁人——那孩子成绩那么优秀,好好上完大学,将来有的是前途。
“欣欣,你要记住,家里供你上好的学校,供你从小学习音乐,每年开支都是不小的。这二十万,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,对一个还在念高中的孩子来说更是太过沉重。”
“我和你爸告诉你这些,是希望你能明白,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人,从来都不只是多添一副碗筷那么简单的事,它远比你想象得困难许多。”
“你很善良,但是善良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,家里可以帮你一次两次,三次四次,你不会感觉到善良的重量。可一辈子那么长,有些东西总会落到你的身上,到时候你该怎么办,你有想过吗?”
“其实没想过也没关系,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……”
“言露以后都不用回去了,你让她安心住在这里,往后我们都是她的家人,我和你爸会供她上完大学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