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文清实在没见过这么快乐的人,明明也没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,但就是很高兴,不管做什么都很高兴的高兴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,问:“你冷吗?”
目光在江月明因为热而撩起的袖子和敞开的领口游移。
“还好吧。”
西北地区长大的孩子皮实,一般不太怕冷。
席文清却没听到似的,探身凑过去,将她两边袖口全部拉下。
“年轻时不注意,老了容易得风湿。”
她说得老气横秋,江月明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
“席小姐,你刚刚那样好像我们村的老奶奶。”
女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老,但江月明没什么恶意,席文清便也不觉得冒犯,反而顺势道:“我大你七岁。”
她本意是想告诉江月明自己比她大了很多,但江月明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没了下文。
席文清对她的反应有点不满意,不甘心地补充道:“我马上都三十了,我妈每次一打电话就催我赶紧找个人嫁了,不然成了大龄剩女,倒贴都没人要。”
言罢,她冷笑两声,表情带着嘲讽。
至于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起这些,席文清还没想明白,可能是实在没什么可聊了,只好没话找话。
没想到江月明竟然点了点头:“我家里也催我结婚,可是我两个哥哥都没结婚,我不服气,爸妈就说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,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有哪里不一样?”
说着说着,江月明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,好像直到这时,她才意识到席文清比自己年长,于是求助似地朝她看过去。
“席小姐,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吗?”
当了这么多年社会人,席文清早知道人与人之间最忌讳交浅言深,陌生人之间不需要进行太有深度的交谈,可被江月明用那样迷惘的语气问着,她又忍不住想多说两句。
“我认为男女之间除了生理结构不同,其它方面都是一样的。你哥哥可以做的,你也可以。”
“唔——可是爸妈从不让我和哥哥们做一样的事,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在外面闯荡,但是他们却说我留在家里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就好。”
提起这事,江月明身上那份快乐的气息都淡了些,她抿了抿嘴,有些没精打采:“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,因为我一直找不到工作,如果不是林紫借钱给我,我连房租都付不起。”
找不到工作这事江月明之前就说过,这是第二次。
敏锐的戒备心竖起耳朵,席文清想起自己以前和董遇淑聊天的事。
董遇淑有时会吐槽一些台t,说她们故意装可怜编悲惨身世骗她的钱,遇到的这种事多了后,她最后总结出经验,说:“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要钱,跟电信诈骗似的,反正只要一提到钱,就千万不能信。”
所以江月明现在也是在故意装可怜吗?
为了不回家嫁人生子而独自在外拼搏的年轻女孩,对于席文清这种原生家庭同样不太好的人来说,确实很容易激起同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