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要叫小白?
这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,也就是江月明出生后不久的那个夜晚。
全家人围着这个皱巴巴的粉皮小孩,七嘴八舌地讨论要给这新成员取个什么名字。
江大富,也就是江月明她爸,说:“叫江大白吧,女孩子白白净净的多好。”
江月明她妈闻春:……
虽然和自家老公一样都是初中毕业,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个名字非常不好。
不过江大富的取名水平也就这样,大儿子刚出生时,他参照自己取了个“江大兴”的名字,取完自以为非常不错,一看就是自己的儿子,寓意又好。
然而七年过去,大儿子去了镇里的小学,发现自己与周围的“子墨”“梓萱”“紫涵”格格不入,一回家就发脾气闹着要改名字,说同学们都嘲笑自己取了个狗名,江大富大怒,说:“你是狗名,那老子是什么?”
言罢,抽出皮带结结实实在儿子的屁股上打了一顿。
然而江大兴身残志坚,哪怕半边屁股都被打肿了,还是坚持要改,父子两谁也不肯让谁,最后还是闻春发了话——改吧,改个有文化的。
但改什么呢?
两个只有初中文凭的成年人犯了愁,这时候,江大富想起了自己的小学语文老师,遂赶紧提了两斤羊肉、一瓶高粱酒登门拜访。
老师那时头发都白了,早就退休在家颐养天年,听说这事后先是收了礼,吩咐自家老头儿去烧桌菜,然后在酒酣耳热之时用筷子蘸了酒在木桌子上写下一行诗。
“唯见江心秋月白,是大诗人白居易的诗,来头够大了吧?我看啊,也不用大改,就改成江见兴,多好听。”
老太太娓娓道来,说着说着犯起职业病,眼看就要对《琵琶行》逐字逐句进行解析,江大富赶紧讨饶告辞,带着老师的原话回去告诉正在闹绝食抗议的儿子,没想到儿子还是不满意,说什么都不要这个让自己丢了人的“兴”字,最后自己找了个字,改成“江见新”,这才心满意足。
但既然大哥已经改名,当时只有三岁的老二江大旺有样学样,哭着闹着也要改名,无奈,干脆一起改了,也从那句诗里找了两个字,取名“江秋白”,鸡飞狗跳的家宅这才安宁下来。
想起过往的折磨,心有余悸的闻春可不想再经历第三遍,与其后面孩子长大了再改,不如一开始就取好点,便是提议再次从同一句诗里挑两个字。
一家人嘛,就要整整齐齐。
但一句诗总共七个字,老大老二已经用了四个,江大富挠破头也没想出个合适的,只好把目光放在整个改名事件的罪魁祸首——十一岁的江见新身上。
“你不是年级第一吗?来来来,你给妹妹想一个。”
“就叫江月不行吗?”
江见新很不理解自家父母对三个字的执着。
“那不行,你和老二都是三个字,她两个字,等长大了该说我偏心了。”
“谁会在乎这种事啊?”
江见新很无语,觉得自家老爸实在有点杞人忧天。
但江大富振振有词:“怎么不会,你们两小子就天天为了屁大点的事儿争来争去,老子头发都被你们吵得起码少了一半,这女孩子呢,更娇气,我当然要早做准备了。”
江见新:……
他满脸无奈:“行行行,叫江月明好了,‘滟滟随波千万里,何处春江无月明’,这可是高中课本上的诗呢,比我们还多了个典故,够厉害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