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出烟的刹那清清嗓子问:“你多大了。”
对方犹豫一会,怯生生的说:“十六,过完年十七。。。”
“瞧着不像啊,我是陈建东,比你大几岁,你叫我东哥吧。”
小孩儿看看四方的墙,把膝盖抱的更紧,手背上的针早就掉了,血珠咕噜咕噜往外冒。
“关灯。”他说。
陈建东皱起眉,一副凶相夹着几分骇人样:“关什么灯,大半夜的关灯怎么唠。”
对方抿了抿唇,脸上有个深深的酒窝,唇角被他这句话弄的勾起微笑起来,将下半张脸埋进膝盖,闷闷的说:“我叫关灯。。。”
小孩儿睫毛长,把他明亮的眼睛都要盖住了,可怜的垂下去,不敢抬眼。
陈建东:“。。。。”
关尚没上过学,是土大款,原本起名要起登高的登,但不会写登,上户口的时候就写了关灯。
陈建东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纱布:“追债的打的?”
“嗯。。。”
“你爸也欠我钱,懂吗?”陈建东居高临下,口气也意味深长。
关灯已经担惊受怕小半月,发烧昏迷这几天才终于睡了好觉,他从小没听过重话,眼皮也浅,红着眼垂眸,很乖的样子,小声说,“对不起。。”
“知道你爸去哪了吗。”
关灯鼻尖红红,点头,“嗯。”
“哪?”陈建东烦的挠挠额头,“怎么问一句说一句,带我去找他。”
“去美国了。”关灯声音闷闷的,“没带我。”
关尚破产前早就办了假护照,偷工减料的工程暴雷是迟早的事,老早就准备好跑路,钱也早就洗出去了。
关灯白皙的皮肤在暗灯下悲伤的晃眼,眼睫眨眨,泪珠就掉,他这样没妈的混血不好过海关,签证不好办,何况事出紧急,根本来不及,他就这么被扔下了。
陈建东沉默,打量着他。
“我会还钱的。”关灯哽咽,委屈的唇角想笑出讨好的笑容却因为害怕不敢大声说话,只能呢喃,深蓝色的眼珠直直的望向陈建东,像哀求似得小声说,“这钱我还,等好了就还…”
爹一跑,那些追债的把他家搬空不够,还打人,他真是被打怕了。
追债的不仅一家,挨打太多他也学聪明了些,知道藏在衣柜里,若不是陈建东进屋发现他,估计他烧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。
小孩儿的哭声颤颤的,在空而安静的旅馆房间里显得震耳欲聋。
陈建东抹了一把脸,直觉不妙,但良心和一点侥幸心理让他暂时说不出狠话。
“哭什么哭,大老爷们的。”陈建东伸手把桌上凉掉的瓷缸杯递过去,“我看小孩都爱喝这个,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