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完全进入了黄济宁的角色,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周锦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。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,在他英挺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他忽然俯下身,单手捏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抬得更高。拇指指腹在她脆弱的下唇上反复摩挲,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侵略性。
周锦川的指腹在秦玉桐唇上停了片刻,像是试探,又像是无声的挑衅。她仰着脸,睫毛颤动得厉害,呼吸都变得细碎。房间里只剩下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,还有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。
灯光斜斜地照下来,把她半边脸映得莹白剔透。秦玉桐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份距离烧化了,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和香水混合出的独特味道,有点苦涩,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。
“周老师……我是不是……还是演不好?”
话没说完,她就伸手去抓他的手腕,小心翼翼又倔强地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。动作轻微却极具诱惑力,试图用最温顺的姿态讨好猎人。
周锦川低头看着她,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。他眸色很深,不知在思考什么。但下一秒,他忽然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指尖,将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。
空气骤然冷下来。
“别闹。”他语气淡淡,却带着几分警告意味,“你现在不是黄济宁。”
秦玉桐怔住,不知所措地望向他:“可我……”
“戏外不用这么拼命。”周锦川站起身,一边走向吧台,一边随意理了理袖口,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他背对着她,从玻璃壶里倒出第二杯温水,那双修长漂亮、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托住杯沿,“喝点水。”
秦玉桐坐在原地,两只膝盖还跪在柔软厚实的猩红地毯上。窗外雨势更大了,梧桐叶贴满玻璃。
“起来吧,”周锦川转过身来
,将温水递给她时眼神平静如常,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烦,“剧本拿来,我帮你分析。”
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,但再没有方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暧昧与危险感。这种反差,让秦玉桐心头莫名一紧——委屈、羞恼、不甘,全都涌上来,可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只能死死攥紧剧本,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房间里的暖气其实开得很足,可此刻,她却觉得比冬夜还要冷一些。
“你刚才做得不错,”见女孩迟迟不起身,周锦川终于蹲下来,与她视线持平,“但记住,你可以把角色演进骨子里,也不能把自己赔进去。”
他伸出手,很自然地将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,然后顺势拉起她纤细的小臂,把人从地毯上扶起来。
“以后不要这样跪别人面前,不管为了什么戏,都不用真的卑微成这样。”
他的动作并不粗鲁,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和体贴。不等秦玉桐反应过来,他已经将剧本翻开,在某一页用钢笔勾画重点:“这里,这句台词,你应该狠一点,说出来的时候盯准对方眼睛,看谁先移开视线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专注认真,没有任何玩笑或调情成分,就好像他们只是普通师生,而不是刚才那个险些失控、几乎擦枪走火的一对男女主角。
桌上的钟表滴答作响。一阵风吹进未关严实的小窗户,将帘角掀起一道弧度,也吹乱了女孩鬓边细碎绒发——
这一瞬间,两人的距离重新拉远,各自归位,好似之前所有旖旎与悸动都是幻觉,是雨夜里的虚影,是镜中花、水中月。
“还有问题吗?”周锦川问道,语调恢复平静专业,如同每一个寻常夜晚一样波澜不惊。
秦玉桐低头喝了一口温水,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睫毛和眼神。雨声在窗外一阵高过一阵,把屋里每个角落都裹进湿漉漉的潮意。
“周老师,”她突然开口,带着点倔强,“你真的能分得清戏里戏外吗?”
周锦川翻书的动作停住,他抬起头看她,那双桃花眼下的眸子像夜色一样深,不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