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刚踏出几步,却见何子规忽地按上了剑。
抬眸处,是冷锋过眼、骤撞寒芒一点。
杀机已成!
少年刹住脚步,面前凄艳剑光一过,红尘剑身急转,卸掉弩箭上的七分劲力,又随手一挥,将那支弩箭甩到了沈亦之身侧的阑干上,没入三寸。
那人藏身于树梢间,树荫交叠盖在身上,斑斑驳驳满是光影。
霎时,整座问花榭已然戒备。沈亦之向轮值的影客影卫做了个手势,将目光投向身旁那支弩箭。
何子规持剑垂眸,红尘剑锋修长而凄艳,刃薄,极锋利,剑身却锻得极刚,多少年来不见有半分弧度。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晓,这实则并非是一把轻灵诡谲的刺杀之剑。
入手重,重剑薄刃,满眼血火肃杀。
谁又能从红尘之上,窥得昔年风月影子?
那树上有着纤细身影的蒙面人一击未得手,转身便撤。然而其骤然一缩的瞳孔中,正倒映出了淡红色的薄光。
来者吃了一惊,身体比大脑更先作出了决定——躲过了袭来的剑锋,向后一个空翻,又稳稳地落回了树上。
“好快!”
二人心里俱是这样想。
脚落在树枝上那一瞬间,蒙面人一个旋身,指间已多了五枚暗器,外形是直径半寸的金属球,镂得精细,但绝非是华而不实的装饰纹样。金属球高速旋转着向前飞去,途中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针从镂孔中飞出,大部分都攻向了那个持剑而立的人影。
她眉稍微挑。
剑出。
红尘刃锋与细针相接,如凄凄细雨、随风入夜,于凄艳中折射出一片绮丽光影。针尽,金属球忽然裂成无数细碎金花爆射而来——原那镂孔并非是镂刻上的,而是无数金属花相互钩连而留下的空隙。随着金花绽放,空气中渐渐晕开若有若无的花香。
花香是毒。
“满天花雨?”先前见那绵细小针,心中已有思量,如今这金花一出,便确确实实定下了这暗器的名堂,“阁下是唐门的人?”
“不是唐门的人,便不能用唐门的暗器了么?”
听着是个低沉的女声。
说来也是。此时她只用了唐门的暗器,却并未露出唐门暗器的手法。
那人接着退,何子规手腕一翻,剑身横转,折出一泓清艳。
身影交错,只转眼间。寒银与薄红相交错连,两道深色擦肩而过,回身又是一记重击相抵,若鹰隼击翼、激起一席点星卷梅雪。接着三声金属碰撞清响,各自向后退去,飘飘然落于对方原先所处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