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血花四溅,暮不二抬起头,睁大眼睛,望着斛玉的方向,努力想发出声音,最后却只能无声直直倒在雪地。
血流如注,大片的血迹在雪地晕开,像枝头盛放的梅花。
甩刀,一队富家子弟打扮的少年从树后出来,嬉笑:“这里竟然还藏着一只烄狗,幸亏你眼尖,看出他的簪子不同,不然这功劳可就错过了。”
斛玉视线愣愣落在那支干干净净的簪子上,那是这两天斛玉因为杯尤心烦意乱而雕出来的,沿用的是烄国皇宫的样式。
他知道暮不二放不下烄国,他也放不下,于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且怀念。
得到簪子的暮不二自然欣喜非常,爱不释手,恨不得每天擦上一遍,走起路来都格外有力气。
……可最后这簪子,竟成了他的催命符。
斛玉一动没动,像是没反应过来。他本想再过几年,等暮不二成家,他就自刎向故国谢罪。
可他竟连这一日也等不到了。
刀尖还在沥血,几个子弟从树后转出来,看到斛玉,一惊,紧接着是狂喜:“哎?你们看!是不是烄狗的贵族!杀了他,我爹是不是就不计较我偷家里钱的事了?”
“……”
斛玉两眼空空,自语般喃喃:“烄国国君受降,烄国旧土归属尤国,便算作一国,你们这样做,无视皇诏……”
杀了暮不二的子弟朝着他走近:“我就是在履行皇诏啊?你不知道啊,皇上下了诏书,杀一个敢反抗的烄狗,就赐一两银,杀一个烄狗贵族,就得一两金!看你这样的,怎么也是个王公……”
同样的雪天雪地,差不多的围攻,尘封的记忆隐隐浮出,脑海的嗡鸣声大作,斛玉突然捂住头,那记忆就像恨意的导火索,迅速燃烧了斛玉的眼睛。
“轰——”
空间剧烈波动。
等微鹤知赶来时,斛玉已经站在血泊,手攥长刀,僵直许久。
因为人数不少,于是他的脸颊和手上、衣服上都布满了鲜血,回头时,面色宛如修罗。
“……”
微鹤知看着他淡紫色的眼眸,此时的斛玉不仅仅是烄国国君,大部分的神识已经接近斛玉自己。所以他知道怎么挥刀。
看着面前冠冕堂皇的男人,斛玉哑声:“杀一人,得一……金?”
“……”
走之前微鹤知没有下这样的诏令,但幻境基于现实,如果这件事真的存在,只能是本来的“杯尤”做的。
……可他现在就是杯尤。
微鹤知终于知道那黑衣人底牌安放在了哪里。
它不仅了解斛玉,更知道斛玉的极限在哪。
不远处,暮不二的尸体死不瞑目,微鹤知收回视线,回望斛玉。
一行泪从斛玉的脸颊滴落。
无视他的长刀和带血的眼神,微鹤知慢慢走到斛玉身边,他伸手,轻轻拉过斛玉未提刀的胳膊,手心还带着银屑。
这几日他一遍遍将镯子打磨,直到最好的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