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觉得好像也不是这么简单能过去的事情。
“嗯?”江遥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眉间拧起又松开,最后变成一个很淡的笑。
“原来没想起来啊。”江遥说。
夏鸢茫然:“啊?”
“我一直在想,你父亲为什么叫我陪你找药。大约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中关窍,问就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感召。”江遥收回手,把夏鸢推开一点。
“现在想想,大概是天道不想你死。”江遥在夏鸢困惑的注视中站起来,一点点拂去裙摆上的褶皱。
“知道吗?”江遥声音放得很轻,几乎是比火焰燃烧的声音还轻,“你是异世之魂,在这里待久了,没有东西给你续命,会死的。”
夏鸢眼睛一点点睁大。
“走吧。”江遥不再看她。
从半掩着的门吹来了清凉水汽,现下细雨纷纷,就连位于铁铺最深处的这间房间也能闻到雨水的气息。
“江遥?”夏鸢跟着站起来,拎起自己的小花包袱,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怎么。”江遥侧着身子开始把火炉熄灭,顺手把夏鸢的小包拿起来,“要睡你回去睡。”
夏鸢茫然地仰头看着江遥。
大概是趴久了,她的脖颈有点疼,但是比之肩颈不适更甚的,是心口闷闷的憋屈。
明明先前还有说有笑的,怎么一觉起来,就变成了这幅模样?
此刻的江遥明明就在一伸手能碰到的距离,偏偏让人觉得好远。
怎么会这样?又或者说,怎么能这样?
夏鸢像是再次回到了自己童年阴雨连绵的,满是苦闷的小房间。
时至今日她不可能去怨恨说奶奶没有给她足够的照料,她被奶奶亲手养大,一顿饭能吃两大碗,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胜在小身板结实。奶奶甚至会在学校同学欺负她这个新来的孩子的时候,牵她的手去找那几个小兔崽子算账。
但她知道的,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成长里缺了什么。
是祖孙俩之间永远缄口不言的东西,是被隐藏在冰箱里的保鲜盒里的东西,是被放在桌上代替话语的便签字条下的东西。
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
你是我不争气的儿子扔下的孩子,我不怎么爱我的丈夫,也不怎么爱我的儿子,自然也不怎么爱你。
她的祖母已经尽了自己全力,用自己天生淡薄的爱意去照顾一个孙辈。
大概奶奶也是苦闷的。
可是,可是。
——“为什么不说出来呢?”夏鸢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,她不受控制地抽噎着,偏又连声质问,“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为什么非要瞒着我呢?是为了我好吗?”
我们明明可以一起想办法啊。
为什么总是这样子,要把我轻柔地、坚决地、不允许我加以反驳地排除在外呢?
“夏鸢?”江遥下意识喊出了她的本名,惊愕回头。
桃花眼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