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这时,从小活在象牙塔里的原主,才第一次得知,原来通讯号也是分等级。低级的贫民窟居民注册的通讯号,根本不可能拨通富人区富豪们的号码,除非对方主动打过来。
而想要从贫民窟跑到上城区,甚至是进入富人们生活的地方与自己的亲生父母见面,更是难如登天。在这阶级分明的世界,人被分成了三六九等,连马路都规定了谁能走谁不能走,更别提那些只允许富人们出入的顶尖私人住所。
原主用了足足八年的时间,才想方设法摸索着来到了自己家,找到了自己的父母。
那时的他站在熟悉的花园里,看着对面光鲜亮丽的一家四口。母亲紧紧握着身旁矜贵少年的手,父亲沉默皱着眉一言不发。原本会甜甜喊他哥哥的女孩此时死死挡在少年身前,一脸警惕的怒瞪他,呵斥:“滚开!我只有一个哥哥!”
原主积累了多年的委屈与辛酸,还没来得及顺着眼泪嚎啕大哭发泄出来,就被这一声怒吼生生堵了回去。
在最底层的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,他已经不是当初六岁的孩子,知道眼前这情况代表了什么。
他站在原地,看着女孩气愤地拉着少年手离开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过去被他如蜜糖般反复拿出来回味,用以激励自己的童年记忆如今依旧鲜明。他通过儿时诸多细节向父母证明了自己的身份,然后在沉默到快要凝固了的气氛中哽咽说出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。
他以为自己说出这些以后,能得到父母心疼的安慰,或者一个温暖的拥抱,然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,母亲第一反应是绷着脸转头对父亲说:“小祁不能去那种地方。”
原主呆愣,以为母亲说的是自己,毕竟他的名字是“司祁”。
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听父亲紧跟着说:“他当然不可能离开!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,就是我的儿子!谁敢让他走?”
如坠冰窟不足以形容原主当时的心情,少年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明白父母说的“小祁”是谁。
他身体颤抖,哑着嗓音质问:“那我呢?我才是司祁啊!”
母亲用手揉捏额头,语气烦躁:“没人说你不是。”
父亲嗓音平静:“你也是我的孩子,我会养你。”
没有激动,没有心疼,更没有一家三口相拥而泣。两个成年人在无声的默契下达成了共识,示意管家先带少年去房间休息。
原主清楚,这是要留出空间让夫妻俩商量的意思,识趣地起身离开。只是在他拖着那条残疾的腿,跟在管家身后一瘸一拐进入别墅时,听到母亲口中的客房二字,忍不住咬牙:“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!”
母亲想都不想直接拒绝:“这不可能!”
说完,像是才看到少年猩红愤恨的眼神,她顿了顿,又说:“现在不方便。”
原主无法,只能握紧拳头在管家的催促下不甘离开。
等他在客房洗完澡换好衣服,出来时,夫妻二人已经商量结束。他们坐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,抬起下巴对面前流着眼泪直挺挺站着的少年:“你现在和家里没有血缘联系,又这么多年没有在别人面前露过面。我们不好对外解释你的情况,就以养子的身份领养你。”
原主咬着嘴唇,听对面二人用警告的语气威胁:“你刚才说,你得了基因病。这个病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支持很难活过二十岁。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,不要随便外出,我们会让医生过来照顾你。”
“我得了基因病?那是他父母遗传给他的!”愤怒充斥了大脑,已经意识到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的原主忍不住咆哮:“我想换回我的身体,我的身份!我不想再这样了,那明明是我的,那本来是我的!!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…我好不容易回到家……你们不是我爸爸妈妈吗?”
他哭嚎着想要表达自己的痛苦,但他的满腔怨恨根本没能传达到父母心里,夫妻俩只是皱着眉看着他,不满的批评着:“你的声音太大了。在外流浪多年,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学到,还是要好好调。教一下再出门,不然只会丢家里的脸。”
原主浑身冰冷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
当年他在酒瓶里看清自己陌生的样貌时,都没此刻这么无助。
也是在那之后,他成了司家的养子,从“武丁”改名“司丁”。在外人旁观司家父母不咸不淡暗藏厌烦的态度中,所有人默契确认了司丁私生子的身份,对他冷嘲热讽,指指点点,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,满脸讥笑。
就连他的妹妹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,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,污染了家里原本和谐美好的氛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