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身影笔直,背景若抽枝的枫柏,远远看去眉眼认真,耳朵和脸颊都被冻得通红,执册子的手掌仍裹着纱布。
陆雪锦和紫烟在柳树之后,屋檐正好遮住了他们二人的身影。眼见着到了休息的时间,三三两两的人影从殿中出来。
出门时路过慕容钺,人人避之不及。赵太傅从正门出来,同身侧学生讲话,仿若殿外的少年是空气。
“喂,你们知道丧家之犬的犬字怎么写吗?”随着一声嗤笑,殿门前多了几道人影。
“我知道怎么写,首先呐,需父亲兄长挂城前,其次啊,再放一把大火烧了自家屋檐,再然后,俯低做小,朝着主人弯腰摇尾巴。叫两声‘父亲大人’。”
几名少年悉数笑起来,讥讽之笑穿堂而过,为首的少年擦着慕容钺过去,重重地撞在慕容钺肩膀,令慕容钺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。
“……”陆雪锦亲眼目睹此场景,他问道,“为首的少年是谁。”
紫烟:“回公子,是礼缙部刘大人的外甥刘明德。刘大人对于封后之事极力赞成,如今正得圣上赏识。”
“……薛熠如此随性,想来你我若是在朝中当值,亦能得势。”陆雪锦说道。
紫烟在一旁没有回应,眼见着远处少年俯身捡拾书册,随即被刘明德踩中指骨。她瞧着自家公子的神色,不知公子能旁观至何时。
“太傅不允你进殿上课,本公子可以。只要你从我□□钻过去,再叫两声刘少爷听听。我便考虑一下,如何?”
知章殿外。刘明德身旁围了一群少年少女,最年长的约摸二十,最小的不过十四。他们在宫中少年知事,早已学会何时看戏何时捧场。对待面前如今落势的前朝皇子,无人放在眼里。
“……”慕容钺抬了抬眼皮,眼底压着一片郁色。
处理这等蠢货……若是被薛熠知晓了,必然会招惹麻烦。
“刘少爷……是哪位刘少爷?”
他正思索间,倏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,空气中突然一片安静,他察觉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。
垂柳之下,青年长身而立,背后的绿柳宫墙为衬,那张面容明俊雪净,气质沉静如翡,清冷的月色一般洒落,令人自惭形秽。
……何种变化。
慕容钺尚未反应过来,原本为难他的少年整个人被击中一般,转眼间后退了数步。
“您……您怎么会在这里……陆大人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名唤刘明德的少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在原地变得手足无措,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俯身为他捡起书册。
“陆大人……我方才只是同他开玩笑。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对方捡了书册递给他。
慕容钺在原地未动,身后的一群少男少女纷纷变得拘谨起来。原本冷漠的神色消失不见,个个如坐针毡,变得紧张起来。
何种变化。使卑劣者以羞愧难当。
刘明德:“原本我们写了好几封信,圣上未曾理会……还以为您不会过来。”
一众少年少女看着陆雪锦,面上羞涩而好奇。状元郎的名字已被写入史册,他写的文章日日都有人反复念诵,他们许多人进入知章殿,便是为了能够见陆雪锦一面。
陆雪锦:“小少爷言过了……我未在朝中当值,不必唤我大人。我恰巧路过此地,见有人于殿外听讲。不知他犯了什么错……为何受了赵太傅的罚。”
“若不是不可原谅之错,我倒是想为他求求情。学海苦作舟,微弱之错,不至于将他拒于知识殿堂之外。诸位觉得呢?”陆雪锦询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