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何其有幸,能得这样一位长辈庇护。
贺氏喝完药便早早地睡了,房里熄了灯,晚雁在外边的小间里点着蜡烛守着,其余的下人也知道主母病了需要歇息,都静悄悄的,晚松院一片安静。
李昭容回了自己院子后,心烦意乱的,也没心情再做其他事,便也洗漱歇下了。
她有种预感,接下来的日子,不会太平静。
……
就像李昭容猜的那样,她坚定地拒绝邢父之后,老皇帝那边果然也没有直接下旨,而是一边派了和谈使团前往南疆,一边隔三差五地让马皇后把她叫到宫里施压。
美其名曰,马皇后头风犯了,需要人侍疾。
然而,十次里,实则她有九次都见不到皇后的面儿,而是被勒令一大早就候在凤梧宫主殿之外,顶着晒人的日头,和来来往往宫人们肆意打量的视线,一站就是大半天,累得浑身酸痛。
搞得每次回府之后的夜里,夏桃都要给她擦点润肤的红玉膏,边心疼她晒伤的地方边偷偷骂老皇帝小气不要脸。
不过说实话,虽然夏桃为她生气抱不平,但其实这种惩罚对于她来说,实在是不痛不痒,真正让她觉得不安的,是李渊,以及马皇后的态度。
李渊似是也知道了老皇帝打算和亲一事,于是自她去凤梧宫起,便时不时找机会近身说些暧昧不清的话,令她实在厌恶。
而凤梧宫毕竟不是东宫,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,李渊毫不遮掩的大胆行为,自是被禀报到了马皇后跟前。
在她某次从宫里回到将军府的次日,当她收到皇后以侍疾有功为由赏赐下来的匣子,可打开却赫然发现是本《女戒》时,她忽然觉得,她可能暂时不适合再留在上京了。
或许,干脆出去避一避风头讨个清静?
但如果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了,仿佛是她气弱怕了,畏惧老皇帝和皇后一般,实在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。
明明不是她的错,凭什么要她躲躲藏藏的?
当初想让她嫁便嫁,如今想踢开她,她就得乖乖滚蛋吗?!
还有李渊,明明是他像只苍蝇一样粘过来,凭什么马皇后自己教不好儿子,却来阴阳怪气地训斥她?
甚至有时候,她心底都忍不住怪起邢焱来,怪他倒是一个人在南疆活得自由自在,殊不知她这边却因为他水深火热。
日子一天天挨过,京中各种流言一日日愈演愈烈,她想离开的念头也越强,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。
直到这日,贺氏在她去请安时,拿出一沓田契交给她,道:“近来我实在精神不济,抽不出工夫处理账目的事,反正这些将来都是要交给你的,你便出城跑一趟,替我处理干净了再回来罢。”
李昭容愣愣地接过那沓田契,有些不敢置信。
上京城外附近的田庄向来价值不菲,她和孙氏一同经营锦绣阁多年,生意称得上不错,但也仅仅只攒下了足够买一间田庄的银子而已。
且还是趁着某官员夫人急需用钱时,从那夫人的手里捡漏买得的。
而贺氏交给她的这沓田契,上手一掂量便知,少说也有二三十户,价值不可估量,结果,就、就这么放心地交给她了?
她拿着这沓轻飘飘的田契,却恍惚感觉掌心如负千斤。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