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内只有钢琴的声音,那曲子中呜咽又伤感的音符在钢琴键中一个个蹦出来,然后又流畅地组合在一起,像是一场越下越大的雨,阴霾了整个城市,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只剩下潮湿。
李知难眼睛微红,她看向他,道:“这是你难过的时候写的?”
“这是我最难过的时候写的。”李北辰答,“那天,不只是一无所有,我甚至觉得死亡都是不错的解脱。”
李知难拧着眉头,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下她眼里防备不住的心疼。
他看向她,道:“但那也只是一天,或者只是那一段时间。悲伤是仁慈的,它远比快乐仁慈许多。”
李知难看着那曲子的名字,突然反应过来,六月三十号。“这是……我结婚的日子。”
李北辰的眼神清澈,道:“今天是一月三十号,你说,李北辰喜欢的人,从始至终都是你。也许那天的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,但是今天的我,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。”
他看着李知难僵在原地不动的样子,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。
他本是克制地覆在她的嘴唇上,试探的,小心翼翼的,带着颤抖。
李知难的呼吸停住了。也许是心跳跳得太快,所有的血液都被泵得激涌,像是拍打着乱石的惊涛,忘记了应该流向的地方。眼睛忘了闭上,鼻子忘了喘气,手忘了将人推开。
直到氧气耗光,她粗重地想要汲取新鲜空气。空气在嘴唇缝隙潜入,被火急火燎的肺腔用力向内拉扯,便在喉间擦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幽咽。
车内顿时春意盎然。
李北辰的大脑来不及思考,这声短促便如同咒语,驱使着他的身体,他将手覆在李知难脑后,用尽力气将她揉在怀中,趁机长驱直入地深吻了下去。
理智被本能驱散,道德被欲望覆盖。
黑暗中,只剩下喘气声。
良久,他才将李知难松开。
此刻李知难的脑子很乱,迟来的理智再次拉扯起她的防备心,那堤防已经被攻陷得破破烂烂,可入眼处残骸满地,她便不敢再往前一步。这时候该说些什么?冠冕堂皇的话太多了,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一个。她不敢抬眼去看他,因为知道自己的卑鄙,以及接下来自己要带给他的痛苦。
黑暗中,他的声音缓缓响起。那声音含着迫切,又满是请求。
“知难,我不需要什么身份,你能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吗?”他轻声道,“只要答应我这一件事就行。”
李知难突然眼睛就红了,他卑微的口气,让她想到了那个夏日,在青岛年轻躁动的海滩上,那扇不停挥舞的旗帜。
去相爱吧。
去相爱吧。
去相爱吧。
旗帜在人群中翻腾,像是一遍又一遍地和这个世界怒吼着这四个字。
李知难没来由地摸了摸他的脸,那张好看的年轻的脸,出声道:“你想不想去滑雪?”
次日,二人驱车前往崇礼。冬季的滑雪场内一片白雪皑皑,李知难看着他一身青绿的打扮,像是这冬日里一颗耀眼的小青草。
“你会滑雪吧?”她问。
“不会。”他回答得理直气壮。
李知难一脸“你在逗我”的表情看他,笑道:“那你还来?”
“你叫我来的。”
李知难有些无措,声音也柔软许多:“我是问你想不想,你要是不会,我们换誻膤團對獨鎵一个活动不就行了?”